第70章(第2/4页)

约翰逊第一反应就是跟着去,被科尔森拦了一下,才发现厕所就在几步开外的走廊拐角。

老警察搓着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失而复得的儿子面前,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萨沙又指了指病房里,趴在枕边打盹的希尔达,“她……睡着了,可能你们……要小声一点。”

约翰逊忙说:“好的,好的……”

少年慢吞吞地往厕所走。

不知为什么,他的左腿看起来有点跛,好像不大习惯将受力点放在这条腿上。

但医院的检查报告已经给出,他的身体非常健康,甚至比他在纽约大战消失前,时不时来个感冒小发烧的状况还要好。腿部也根本没有任何受伤迹象。

萨沙停了停,又回头来。

“爸爸。”他轻声说,讲话还是带着重度抑郁特有的迟滞感,“你别……担心。只是……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

住院第二个星期,萨沙的大脑正式开始运作了。

他大致梳理了一下,从神盾局视角看,整件事情经过是怎样的。

2012年5月5日,纽约大战。

他乘坐的地铁,被一队齐塔瑞人撞碎,造成了大量伤亡。而当时作为曼哈顿高级警督的约翰逊,找遍了整座车厢,都没有找到儿子的尸体。

齐塔瑞大军有生物机械体型、卓越的力量和盔甲,以及远超地球的科技。在神盾局后续的追踪调查中,发现他们有能直接把人分解成分子的武器技术,并且怀疑萨沙是否因此才无法找到尸体。

多次搜索无果,纽约警方也只能把萨沙·阿特维尔定性为死亡人口。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约翰逊绝对不能接受,曾经那个骑在他肩上翘脚丫的金毛崽崽,最终落得了这么残忍的死法。

整整8年,他没有放弃寻找。

他宁肯相信萨沙是进入了另一个维度、另一个空间,也不愿意相信他的孩子死了。

直至2020年,很普通的一天。

时代广场地铁站里,超过近千人亲眼目睹,星光汇聚成少年人形。

神盾局花了点功夫,才把舆论压下去,并把萨沙接回了神盾局医院。

这是从科尔森、以及不知情者的视角看待的“烁灭”事件。

而从萨沙的视角,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从萨沙的尸体在这个世界消失那一刻起,就代表着,他已经跟主系统签订了契约。

从此躯壳消散,灵魂被抽离,开始被送到一个又一个末日世界做任务。

而一旦独立于原世界线之外,他身上流逝的时间,就再也不会跟原生世界同步。

自离开这个世界以后,萨沙用不同的躯壳,在不同的任务世界度过了整整几十年。他绑定了一个名为[抽卡系统29-1]的辅助系统,走过数十个任务世界、在克苏鲁世界失忆,最终抵达[反乌托邦],在重度抑郁和幻觉中自杀离开。

——然而,关于[反乌托邦]。

他侧过头,发光的无足鸟还粘在他肩上,小小的一只,甩都甩不掉似的。

圆滚滚的胸脯起起伏伏,在眯着眼打盹。

他肩上的倦鸟,是一个像发动痕迹一样的透明虚影,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与此同时,他也能看见病房窗外的地平线上,虚影一样的巨大时钟。

给失忆时的他一百个脑袋,他都不会猜到。

[反乌托邦]竟然就是他的原生世界。

或者说,当他在2012年的纽约大战死去时,根本就不可能想到,他的原生世界到了2015年,形势就会急转直下,成为被主系统挑中的任务世界。

曼哈顿是一条狭长的岛屿城市,最南端连接大都会。

反抗军基地在曼哈顿中心的斯塔克大厦旧址底下,而阿特维尔一家,则住在曼哈顿下城,就跟大都会比邻。

如果是在那条异常残酷的时间线上。

在2015年的大都会核爆事件中,阿特维尔夫妇大概率已经……

他不敢去细想。

当他发现自己的原生世界就是[反乌托邦]后,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细细查看了2015年的新闻。

什么都没有。

不光是当年轰动全球的大都会核爆,还是善恶轴心大事件,在这条时间线的2015年,全世界一派和平,连个规模大点的超能力犯罪案件都没有。

神盾局内部可能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和清洗,复仇者联盟也已经跟九头蛇打过几百个回合了,但很显然,这些战斗并不会出现在明面上的新闻报道里,所以萨沙也弄不清楚。

他甚至找遍了哥谭报纸每一个角落,都没发现小丑的报道。

这让他感到很困惑。

因为现实不像是他曾担忧的、蝙蝠侠破戒把小丑杀了的情况。反倒像是小丑这个人,从来就没在这个世界诞生过似的。

很显然,这个世界因为他发动[逆时钟],已经以2012年作为分歧点,诞生了一条全新的重启时间线。

而在这条时间线上,守钟人的任务,俨然已经超额完成。

萨沙看着这个答案,感觉被震撼了。

他放下平板,停止了没日没夜看新闻的举动。

在出院前的一段时间,他什么都不打算考虑,只是想花更多时间,跟阿特维尔夫妇说话。

在萨沙醒来后,病房来来去去走过好几个创后心理医生,都是阿特维尔夫妇到处寻人请来的高级专家。

在所有人的普遍认知中,对于一个刚从高中毕业的孩子来说,经历如此可怕的灾难事件,肯定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阿特维尔夫妇也早早做好了长期心理康复治疗的准备。

只是有一点,心理医生们的确犯头疼:萨沙的确被检查出患有严重抑郁,但一直无法确定是否PTSD引起——他们找不到源头。

一般而言,经历过重大灾难事件的人,会对闪光、爆炸声、与事发地点相似场所,表现出强烈的不适应,并展现出强迫性的躲避行为。

在纽约大战后,曼哈顿有20%左右的人罹患PTSD,不少人再也无法走到空旷地带,也经常会因为焦虑辗转难眠。

但医生们给萨沙出示类似图片时,萨沙的生理特征没有明显变化——他们发现,萨沙根本不畏惧枪械、流血、逃难人群的图片,甚至连正常人都会感到不适的齐塔瑞人残骸图,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实话,这好像超出18岁少年的承受能力了。

“……PTSD患者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强迫性的‘逃跑或战斗’。萨沙似乎并没有这种症状表现……”

每个走出病房的心理专家,本就摇摇欲坠的发根,往往又掉一大片。

医生们只好循规蹈矩地给阿特维尔夫妇康复建议,“定时服药,绝对安全的环境——以及最重要的,足量的爱。”

萨沙手里攥着个药瓶,每天都很乖地往嘴巴里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