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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秦一星说这件事的时候,柳依依开始还是愤怒控诉的神态,说到“青春”的时候,不知怎么一来,突然就哭了起来。秦一星咬牙说:“基本上绝对差不多就是一个纯粹的人渣!”柳依依说:“谁能给我安全感呢?我真的想不出来。连你都不肯给我。”秦一星说:“我们别说我吧,我的情况,是吧?早就知道,是吧?唉,要是我还没结婚就好了。”柳依依说:“我本来想,什么都不想了,连我家里都说不要挑了。你听听,不要挑了!惨。可谁叫我长了这两只眼呢?想闭也闭不上啊!我真的有点后悔了,把最好的时机耽误了。”秦一星说:“你不是在说我耽误了你吧?我可从来没有阻挡过你什么。我只是想依依你这只小小鸟暂时无枝可栖,谁来照顾你呢?暂时还是我吧!这一暂就暂有三四年了。还暂下去?依依你还是找棵树筑个巢吧!”

柳依依想哭。到节骨眼儿上,男人总是自私的。柳依依不恨他,也理解他,恨的只是自己。自己错了,虽然错得那么自然,那么流畅,像麓江流入长江汇入大海,但还是错了。真的没有办法,哪怕时光倒流,重新来一遍,恐怕该错还是会错。那错简直就是理直气壮的错,合乎人性的错。说它是错,那是说事情的结果。也许,路开始已错,结果还是错。柳依依忽然笑了,如果整个世界都是错,人类用一半的智慧和财力去探究怎么制造尖端武器更有效地杀人,自己这点错又算什么呢?这种笑是省悟,又有豁然开朗的意味。秦一星说:“你笑什么?”柳依依说:“我笑我自己,笑所有的人,笑这个世界,这个人类。嘿嘿!哈哈!嘿嘿!”

秦一星走了以后,柳依依忽然想起,今天还没表演激情呢。这很反常,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她后悔那种恶意的笑影响了他的情绪。自己的命运悬在空中,他就是那一根维系这命运的绳索。如果自己的生活中没有了秦一星,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柳依依很不安心,有被遗弃的感觉。他不需要我了!这个念头让她感到心中发虚。得尽快验证一下,尽快。第二天柳依依在学校给秦一星发了信息,我想你,想你了。说下午到康定等他。见了面秦一星说:“有什么要紧的事?”柳依依说:“想你了,这不是最要紧的事吗?”秦一星说:“想我?”怪怪地笑了一下。柳依依说:“那你也想我吗?”秦一星说:“想,谁说不想?”柳依依说:“还是我讨来的。你发善心骗骗我吧!”又说:“是过去想还是现在想?”秦一星说:“都想。”柳依依说:“现在也想,我怎么没感觉?”又说:“看见同学去邮局领男朋友寄来的包裹,幸福得要死,让我嫉妒得要死。什么时候你寄个包裹给我,也让我幸福一次,就一次。”秦一星说:“要说包裹,这几年一百个也给你了。”柳依依说:“寄的浪漫点嘛。”秦一星说:“情调是玩出来的啊!”又说:“给你讲个玩情调的故事,有个人结婚几年了,没激情了,想跟老婆玩点情调,说,今晚我从窗户外翻进来,我们再亲热。先跟你说一声,你别喊抓流氓,邻居听见了会笑的。到晚上真的去翻窗,翻到一半老婆就忍不住笑了。那人跳下地跺脚说,没情调了,没情调了,做不成了!”柳依依在床上笑得打滚说:“等会儿你也去翻窗!”

秦一星稍一沉吟说:“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顿一顿,“你跟黄健接触这一段时间,你跟他有什么特别的接触没有?”柳依依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别人不知道我,你也不知道吗?”秦一星说:“唉唉,我可能有点私心。唉唉,黄健那样的人,谁说得清呢?我不想跟他有什么联系。谁知道他身上会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柳依依觉得血管里的血凝固了一下,又马上飞快地流淌,烧得自己一身发热,好像那里面不是血,而是汽油。她说:“既然你那么怕他,你怎么把我往他身上推呢?”秦一星说:“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还是听你说的。你说香水什么的,我才想着这种人天天左拥右抱,他抱抱就算了?”柳依依觉得他说得有理,平静下来说:“这么说我是虎口脱险了。我本来想闭着眼睛算了,就当这身体是另外一个柳依依的。看起来这眼还是不能闭,不但不能闭,还得睁圆了才行。”秦一星站起来,双手把柳依依从椅子上拉起来说:“那就相信你,相信你还不行吗?我们来吧,来吧。”柳依依说:“你去翻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