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第2/2页)

“也就是说,不论如何原因,杀人都是你要杀的,同旁人无关,也没有旁人指使,是不是?”

香萍表哥本是如此咬死了的,但香萍把这些事全都倒了出来,他就犹豫了。

会不会香萍最后能把自己摘出来,而他因为杀心,只有死路一条?

香萍表哥实在犹豫不决,但小孔氏的丫鬟连番瞪他,吓得他不敢说话。

正这时,从外而来的宋川突然走过来开了口。

“这奴才既不愿意说,便也不用勉强,打死了他,全家发卖也是干净。”

宋川在宋家一向颇有超人地位,他这么说了,香萍表哥心肝都颤了。

“我说!我说!是夫人让我杀的香萍!确确实实是夫人要杀人灭口的!”

这话令映翠园再次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想事箭矢,纷纷向小孔氏射了过去。

几乎没有什么逼问,两个人都改口指认了小孔氏,这等情形实在令人惊奇。

小孔氏控住不住地脸色青了青。

她不免琢磨着,是要辩解还是要继续掩面哭泣,或者等着宋远洲继续让人指认她,将她压到绝地,以便彻底反击。

毕竟她十几年在宋家建立起来的名声,那些族人根本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她会做这样的事。

反过来,还会以为宋远洲忘了母恩,被美色迷惑。

小孔氏打着这个主意,准备先忍下来做出一番委屈姿态。

可那廊下坐着的继子宋远洲,缓而慢地起了身。

众人的目光全都被他引了过去,连小孔氏都看了过去,想知道他是不是准备指责她了,她已经做好了“接受”指责的准备。

可宋远洲低低咳了两声,突然有了决断。

“此事到此为止吧,香萍两人单独处置,全家尽数发卖。”

他说完,竟然一句都不再多说,举步向外而去。

众人迷惑了一下,又都看向了小孔氏,小孔氏浑身一僵,腾地站了起来。

“远洲,你... ...”

宋远洲头都没回地打断了他。

“母亲,此事不必查了,儿子自然是信母亲的。”

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下人行动极其迅速,香萍一干人等全部带了下去,其中还包括两个在映翠园做事的人。

宋远洲也直接叫了族人们去旁处用饭,午间开了家宴。

这件奴婢勾引主子、奴才深夜杀人的大事,就这么即将以一顿家宴的形式结束了。

事情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好些族人都有些懵,倒是上了年纪的长辈不动声色地应了,说些可有可无的话。

“下人的事情罢了,咱们宋家是良善的人家,点到为止也就是了。”

只是他们说着,眼神颇有意味地朝着小孔氏看了过去。

小孔氏身边的女眷,也没有似方才那般异口同声地替小孔氏说话了,她们也说些可有可无地话来安慰小孔氏。

“还是二爷明白,奴才再怎么样,不能动着主子不是?”

“二爷孝顺夫人呢。”

这些人说着这些话,脚步却有意无意地远离了小孔氏,不多时就离开了映翠园。

小孔氏坐在廊下抿着嘴沉默半晌,丫鬟在旁低声问她。

“夫人回房里吧,一会日头晒过来了。二爷没有继续追究,这不是挺好?”

“挺好?你觉得挺好?”小孔氏突然反问。

丫鬟有些不那么明白,“二爷不是处置了香萍他们吗?香萍同她表哥定然是要被杖毙的。”

小孔氏却笑了,晓得讥讽。

“杖毙不杖毙,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我那儿子不仅处置了香萍,还处置了我!”

丫鬟闻言吓了一大跳。

“这... ...夫人指的是什么?”

小孔氏面色阴郁地起了身,撩开门帘向房中最幽暗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看似没又继续挖下去,可却在宋家族人心里挖了个坑。我那无暇的名声,到底是没了... ...”

丫鬟一听,终于明白过来。

难怪那些宋家女眷都忙不迭地离开了映翠园,走了之后还都朝着映翠园嘀嘀咕咕。

香萍的事情很难讲小孔氏完全定住罪名,那二爷与其弄得自己也难看,不若就这么在族人心里撒下一片疑心的种子。

“夫人这可怎么好?”

小孔氏脸色难看,神情疲惫地闭起了眼睛,又在某一瞬间突然睁开,看向了外面。

“我可以没那无暇的名声,可他们姐弟两人也不能如意,决不能如意... ...”

*

下晌,歌风山房。

宋川扯着宋溪寻到了宋远洲。

“远洲,你姐姐要和那姓王的和离,你来做主了结此事!”

他这么说了,宋远洲目光落到了宋溪身上。

宋溪并没站出来,又同从前一样缩了一缩,要挣开宋川的手转身往外走,“别闹了,别闹了。”

宋川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被宋远洲出声打断了。

“姐姐还想同那烂人过下去,不知道是恶心你自己,还是恶心宋家人?”

这话一出,宋溪脸色就是一白。

她咬着唇开了口。

“以后,我不回来了... ...”

宋远洲闻言径直笑出了声来,那笑声十足的讥讽。

宋川扯着宋溪不让她走,“不要说那些话,今日说什么都要让远洲做主给你和离!你又不是没有嫁妆,况且我养你就是!”

只是宋溪还没说什么,宋远洲又笑了,笑着叫了宋川。

“你要养她,也不看看她愿不愿意。她宁愿在泥潭里自讨苦吃,也不愿意过那干干净净的日子,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说什么不回宋家,可身体里到底流着宋家的血,能和宋家撇清什么关系?说白了,到底是惩罚她自己,还是惩罚你或者我,谁知道呢?她就是这样,宁肯你跟自己钻进泥里做缩头乌龟,也不会替别人助威一句!”

宋远洲讥讽地说着,宋溪的眼泪止不住溢了出来。

宋川在姐弟两人之间惊疑地看了一眼,想要问句什么,宋远洲坐在太师椅上疲累地支了头。

“姐姐,今时今日,你还不肯告诉我,当年在雪地里,为什么突然扔下我独自面对那毒妇?你还要憋在心里,做所谓地自我惩罚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