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第3/5页)

李大功驾车驶离香山,奔颐和园来。他的车从边门开进颐和园。

颐和园。黄昏。

在石舫附近一个清静无人的游船码头上,李大功在低声地向吴长天汇报。

吴长天大惊失色地看着李大功,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什么,你把他……杀了?”

李大功:“吴总,这事起先是我惹出来的,我就得豁出去摆平它,我不能让你吴总给我擦不完这个屁股。”

吴长天不知该如何理喻地哆嗦了半天,说:“你,你怎么这么胡来!”

李大功:“这家伙是自己找的,他要个几十万上百万,咱们也就算了,可他张口三百万五百万,而且没完没了,这人肯定是疯了,这是逼着我们走这条路,我们也没别的路可走哇!”

吴长天看看左右,左右无人,但他还是压着声音:“你哪儿来的枪,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阿欣死是你们疏忽,是过失,是无意的。可你去杀他,这是故意杀人,是谋杀,是要偿命的!你怎么这么糊涂!”

李大功:“吴总,这事我李大功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将来被查出来,我也绝不会把您扯上。我李大功这点义气,您还不放心吗!而且我进去出来都没有人碰见,我保证没留下任何痕迹。再说,公安局怎么也不能往咱们身上想啊。”

吴长天正要说什么,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说:“吴总,船来了。梅副市长还没到,刘秘书在公园门口等他呢。您先上船吧。”

吴长天只好住了嘴,看一眼李大功,往船上走去。

扬州胡同。林星家。黄昏。

BP机的叫声尖锐刺耳,林星看BP机。上面显示:“吴先生请你回电话……”几个字。

公用电话。黄昏。

林星兴奋地跑出来打公用电话。她看着BP机拨电话,一拨通就迫不及待地问:“吴晓,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颐和园。船上。黄昏。

吴长天在用手机与林星通话:“是小星星吧,是我。你一个人在家过周末?”

公用电话。黄昏。

林星一下子失望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吴长天在电话里又叫了她一声:“喂,你在听吗,星星?”

林星不太自然地,叫他:“……爸,您呼我吗?”

吴长天说:“吴晓去大连了吧。晚上你有事吗,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林星:“爸,您怎么知道吴晓去大连的?”

吴长天:“吴晓刚才给我来了电话。他们在大连拍片子遇上点麻烦,想让我们大连的公司帮帮忙。他们最快明天才能回北京。我想你今天晚上一个人要是没事的话,我在颐和园订了条船,你从来没在船上吃过饭吧?我现在派车去接你好吗?”

林星:“……好。”

街口。黄昏。

林星站在路边等车,一辆轿车停下来,林星上去了。车开走。

颐和园边门。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华灯初上。

吴长天的车子大概是办理了颐和园的通行特许,从园子的侧门直接开进了这个昔日的皇家禁地,然后沿着与西堤并行的一条长长的柳岸,一直把林星送到了正在维修的石舫。

船上。黄昏。

在石舫附近的一个游船码头上,林星登上了一只雕梁画栋的彩绘绣船。船上灯火辉煌,当中摆了一只圆桌,桌上铺了明黄的桌布,桌布上陈设着古色古香的寿字餐具,几样宫廷小吃,已经上了台面。

桌边坐着吴长天和李大功,还有梅启良和颜平。李大功起身迎接林星,把她领到桌前。林星拘谨地没敢入座。

吴长天声音热情地招呼着她,眉宇间却掩饰不住失神和疲倦。他先把林星介绍给梅启良和颜平:“这就是吴晓的爱人,瞒着我结婚的。”口气上是极熟近的样子,然后将梅启良向林星介绍:“这是梅叔叔,从小就看着吴晓长大的。”

梅启良伸出手来,自我介绍:“梅启良,来坐吧。”

林星一听姓梅,就从那人的气度派头上猜到了,她有些慌乱地与梅启良握了手。

吴长天又介绍颜平:“这是颜先生,是我生意上的朋友。”

林星和颜平握了手。

颜平很注意地端详着林星,说:“我也有一个和你一般大的女儿。你今年二十一二了吧?”

林星:“啊,我听吴晓说过的。”

颜平:“是吗,她和吴晓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林星点头:“我知道。”

颜平:“看见你,我突然想起我年轻时的一个朋友了。你长得非常像她,真的非常像。”

林星:“是吗?”

寒暄完毕,大家全部都座之后,李大功请示了吴长天,然后吩咐船工开船。

船工发动好机器,船舷缓缓离岸。向着远处龙王庙的方向,徐徐开去。

晚霞夕照,万寿山异彩夺目。船上的服务员开始上菜,桌子上陆续摆满了从听鹂馆订来的宫廷珍馐,除了林星之外,男人们都喝了几杯白酒,话题漫无边际。气氛也还算是轻松随意。但在林星察言观色的直觉上,她看出只有吴长天心事重重,而且着意掩饰着自己的心情。

他们先是谈到了长天集团的产权问题。梅启良对吴长天说:“你们送来的关于产权认定材料,我都看了,总的感觉是还不够充分,特别是在财务方面,好像还缺欠一点过程性的说明。这样报上来,恐怕有些问题。”

对梅启良的看法,吴长天做了些解释:“这是请了一些律师和会计师搞的材料,关于长天集团资产形成的过程,我们集团正在准备一份详细材料,还没搞出来呢。”

梅启良:“那就等搞出来以后再看吧,现在我还不能表什么态。”

吴长天:“理解,理解。”

颜平:“哎,吴总,今天你请大家出来,是谈事情,还是过周末?”

吴长天挤出笑容:“啊,不谈工作,不谈工作,今天晚上请梅副市长和颜先生,主题是赏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七月的月亮比八月圆。咱们今天提前过中秋节了。”

梅启良:“噢,对,现在是七月,你们看过法国预言家诺查丹玛斯的《诸世纪》吗?一九九九年的七月,就是世界的末日。九大行星十字排列,恐怖魔王降临人间。你们说,他这个关于人类毁灭的预言能不能应验?”

梅启良的提问让船上的每个人,包括那些年轻的船工和服务员,都有些惊惶不安。有人甚至抬头向天上看。天上红霞一片。

吴长天沉闷地一语双关:“也许吧,也许我们都活不过七月,这是个灾难的七月。”

梅启良笑道:“老吴,你还真信啊,我看你下海经商这么多年,马列主义的宇宙观丢得差不多了。这几年国内国外,几乎所有的邪教,都是宣扬世界末日的观点。像美国的人民圣殿教,日本的奥姆真理教,中国的法轮功,都是这一套妖言惑众,就是利用了人们本能上对人类灭绝的恐慌心理。其实都不是什么新鲜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