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六节(第4/4页)

“啊!他恐怕已经走远了!”她心里想。

奥默先生还和过去一样,在他们六点半钟吃晚餐的时间过来。

“好了!”他坐下来说道。“我们刚才总算把我们的年轻人送走了吧?”

“总算送走了!”医生答道。然后,他坐着转过身来问道:

“你们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出什么大事。只是我的女人,今天下午有点感情冲动。你知道,女人味,一点小事都会叫她们难过!尤其是我家里那一口子!若是你要怪她们,那就不对了,因为她们的脑神经组织,本来就比我们的脆弱。”

“可怜的莱昂!”夏尔说道,“他到了巴黎怎么打发日子呢?……他会过得惯吗?”

包法利夫人叹了一口气。

“得了!”药剂师咂咂舌头说,“饭店老板会做好的给他吃!还有化妆舞会!喝香槟酒!我敢保证,日子过得快活着呢!”

“我不相信他会胡来,”包法利反驳道。

“我也不相信!”奥默先生赶紧接着说,“虽然他恐怕不得不跟别人一样胡来,否则人家就会说他是伪君子。唉!你不知道这些轻浮的学生在拉丁区和女戏子过的是什么生活!再说,他们在巴黎还很吃得开。只要他们有一点寻欢作乐的本事,上流社会就会接待他们,甚至圣·日耳曼市郊的贵妇人还会爱上他们呢,这就给他们提供了攀龙附凤的机会。”

“不过,”医生说,“我担心他在那里……”

“你说得对,”药剂师打断他说。“这是事情的-阴-暗面!那就不得不老是用手捏紧钱包。假如说,你在公园里碰到一个人,穿得讲究,甚至挂了勋章,你会以为他是个外交官;他走过来,和你闲谈,讨你好,请你吸烟,帮你捡帽子。然后关系更密切了;他带你上咖啡馆,请你去乡间别墅,等你半醉时,让你结识各色*人等。其实,大部分时间只是要抢你的钱,或者拉你下水干坏事。”

“不错,”夏尔答道,“但我更怕他们生病,比如说,伤寒就老是拿外省学生开刀。”

艾玛发抖了。

“这是饮食失调的缘故,”药剂师接着说,“还有过分节省造成的紊乱。再说,巴黎的水,你知道!饭馆的菜,样样都加香料,结果吃得你发烧,随便怎么说也比不上一锅牛肉汤。我呢,我总是喜欢实惠的菜,也对健康更有益!因此,我在卢昂念药剂学的时候,就住在寄宿学校里,和老师一起吃。”

他就这样高谈阔论,谈个人的好恶,一直谈到朱斯坦来找他回去配制蛋黄甜奶。

“没有一点休息!”他喊道,“总是锁着!不能出来一分钟!得像牛马一样流血流汗!多苦的命!”

然后,等他走到门口。“忘了问你,”他说,“你听到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

“非常可能,”奥默接着竖起眉毛,认真地说,“下塞纳区的农业展览会今年要在荣镇一修道院举办。消息至少是传开了。今天早上,报上还提过。这对本区是头等重要的大事!下次再谈吧。我看得见,不用点灯了,朱斯坦有提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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