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3页)

他说,到了那个时候,吕基娅会很容易被找到。

“而且也不会那么危险,”这个希腊人欣欣然地说,“只要格劳库斯被除掉。我不能否认他们是多么安静和温柔的人,可在未做充分准备之前,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他们会让我们受大罪。”

说到这儿,基隆带着困惑晃了晃他的大脑袋。那些基督徒是一帮怪人,那是毫无疑问的。他从没见过他们狂欢过一次——那么长时间了一次都没有!事实上,他们是极其诚实、正直和守法的人。他没有听到他们往水井和喷泉里投毒的事情。他没有见到有谁在崇拜一颗驴头或者有谁在吃小孩的肉。

“啊,确确实实,一定可以从他们当中雇到几个人去杀掉格劳库斯。”他急匆匆地补上一句:“他们不可能都那么完美无缺,虽然我从来没有听过他们有鼓动人们作恶的传道,相反,他们被教导去宽恕他们的敌人。”

维尼奇乌斯又想起了彭波尼娅在阿克提的住处时说过的怪话。宽恕?如果不把针对自己的中伤和侮辱报复回去,一个人怎么能保持自己的尊严?不过,基隆说的话似乎确定了吕基娅和彭波尼娅信奉的那个奇怪教义不是作奸犯科的阴谋之举。听到他的话,维尼奇乌斯高兴地松了口气。

他对吕基娅的感情是复杂的,浓重的恨意下压抑着的是深深的思念,在这样的恨意和思念里,复仇的意念逐渐清晰、形成和确定,恍若爱慕和爱恋的倒影,焦躁地冒出头来;在这份感情里,最热烈的也许是他对吕基娅之美好的自豪感。

这种他几乎还不甚明了的自豪和欢乐将他引往另一个想法,他开始惧怕和憎恶高高凌驾在她之上的东西。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开始在他心里发芽,不过并不像尖刺那样更加锐利,更加明显。他开始觉得,恰恰就是这种新的、不知名的感觉,这种在他理解能力之外的神秘,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对某个偏远行省身份不明、上过刑架的犹太人的崇拜,成为了横亘在他和吕基娅之间的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