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5页)

可是基隆也不是那种白干活不收钱的人,正如他开始要直截了当地证明一番的那样。

“尊贵的大人们呐,”他说道,“也许我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个姑娘,但是我在往正确的方向前进。我的发现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因为它指向了她的藏身之地。你们派出去的奴隶和获释奴遍布罗马和国内,可他们中有一个为你们解决问题的吗?有一个说出了有价值的消息的吗?没有!只有我!而我还要告诉你们,在你们的那些奴隶中,也许有人是秘密的基督徒,你们对此会一无所知,因为这种迷信在下等人中像瘟疫一样地传播着。比起为你们效忠,他们的背叛可能更快一些。要是他们看到我来这里了,情况可能更糟。尤尼斯,我的佩特罗尼乌斯大人,您应该命令她对我的一切守口如瓶,而您,维尼奇乌斯大人,应该传出话去,说我来这里只是卖护身符给你,好让赛车的战马跑得更有力,更快速。我会独自寻找她,而你们必须相信我,或者毋宁说是,你们可以相信你们提前给我的,供我花销的奖赏。那对我将是一个鼓励,或者是在拉车的马儿眼前晃来晃去的胡萝卜,用我最终会得到的、你们许诺过的赏钱来激励我吧。”

钱财,他继续说道,对他那样一个真正的哲学家来说,当然还是非常不值一提的,虽然塞涅卡,穆索尼乌斯和科尔努图斯并没有像他们应该做的那样对其不屑一顾。

“他们没有因为为了保护谁而丢掉手指头,所以,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写下让他们的名字流传后世的著作。此外,我还要为了买抄写员和奶牛多花一笔钱,而你们是知道现在的牛市行情的,而且接下来还有跟找人相关的各种各样的花费。”

他又详细描述起他在各色各样的人中间下过的功夫。他一一列出他与之交谈过的人,有面包师,屠夫,卖橄榄油的小贩,还有渔夫,他还把他脚上磨破了皮的水泡给他们看,以此证明他走了很多路。

“我走遍了每一个犄角旮旯里的每一家酒店。”他信誓旦旦地对维尼奇乌斯说。“我在逃犯们的藏身之地坐过。在赌场里打探消息时,我掷骰子输的钱都有一百个银币。我去了每一个洗衣店和工地上的每一个施粥铺。我向骡夫们和石匠们打听过,向拔牙的医生、治膀胱炎的医生们打听过,我追问过卖无花果的小贩,询问过坟场里的哭丧人,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只有一个原因,他恳切地说,他去任何地方都是为了画出那个鱼的符号,观察周围每一个人的眼神,抓住他能见到的每一个有可能认出那个符号的神色。

“有很长时间是一无所得。”他承认。“后来,我看到一个用水桶从喷泉里汲水的老奴隶在流眼泪。我问他为何哭泣。他对我说,他攒了一辈子钱,想赎回他做奴隶的儿子,可是他的主人,一个叫做潘萨的人,也就是拥有他儿子的人,收了钱却不放他的儿子。‘所以我才在这里哭。’那个老头说,‘虽然我一直不停地告诉我自己,这是神的意志,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掉眼泪。’”

那句话,基隆说,让他灵机一动。“我把手指伸进他的水桶里蘸了一点水,画了一条鱼。‘我也信仰基督。’那个人立刻对我这么说。于是我就问他是不是通过我画的那个符号认出我来的,而他则说‘是的,祝你平安。’接来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他说,那个老奴隶就像往外倒水的水桶一样,对他打开了话匣子,告诉了他很多信息。他的主人潘萨似乎是伟大的维比乌斯·潘萨的获释奴,他把盖房子用的石料装上位于台伯河下游的驳船上,他的奴隶和雇工们再把那些石料卸下,运到城里的各个建筑工地,他们晚上做这些事,以便不在白天的时候堵塞了交通。

“那是个累死人的活。”基隆转述道。那个老人一边说起在那些驳船上做工的儿子和许多其他的基督徒,一边哭泣抱怨。

“他说的时候,我也哭了。”基隆说,鼻子一抽一抽地。“因为我是一个心软的人,很容易动感情,这也是我的脚走了那么久后疼得要死的原因。我也告诉他,我刚从那不勒斯过来,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兄弟,所以我不知道去哪里参加祈祷会,他有一点点吃惊,那不勒斯的兄弟怎么没有给我一封致罗马教会的信,不过我对他说我原来是有那些信的,可是后来丢了,要不然就是有人把那些信给偷了。然后他就让我今天晚上到河边去,他会把我介绍给一些兄弟,他们会带我去祈祷所,会见基督会长老。而这,大人,”他带着算计的目光朝维尼奇乌斯瞅了一眼后,言辞诚恳地说完了自己的话。“让我高兴得当场把需要让他儿子恢复自由的钱足额给了他。而我则抖胆期盼您,军团司令官大人,希望您用您那宽厚仁慈的慷慨之心,将那笔钱加上一点点利息还给我。”

“你的故事,基隆,就像漂了一层油的水一样,夹杂着谎言。”佩特罗尼乌斯插口道。“你带来了重要的消息,这是毋庸置疑的。我甚至还要说,这在找回吕基娅的道路上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但是你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要在事实之外添加一些虚构的说辞,是谁告诉你基督徒是通过那种鱼的符号相认的。他有名字吗?”

“他过去有名字,现在也有名字,大人。”基隆油腔滑调地回应道。“他的名字叫欧里奇乌斯。可怜的家伙,他让我想起了格劳库斯,那个和我结伴同行的老伙计,那个有人杀害他时我保护过的人。而这,我估计,就是他的故事让我感动得流泪的原因吧。”

“哦,我相信你见了他。”佩特罗尼乌斯一本正经地微笑。“我相信你会利用他,我相信你会从这个新结识的人身上小赚一笔。可我不相信你会给他钱!你没有给他一个银币!一个银币也没给,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可是我帮他提水桶了。”基隆分辩道。“并且满怀同情地和他说着他儿子的事情,那不应该什么都不算吧。我很乐意承认,什么都逃脱不了你那洞察一切的头脑的分析和判断,我的佩特罗尼乌斯大人,然而,我给这人的比金钱更多,在思想上和精神上我把所有的赎金都给了他,而这对一个真正的哲学家来说足够了,而我给出这笔钱是因为我觉得它对找人非常重要,非常必要,你想一想吧,大人,这笔钱会帮我赢得整个教会的好感,会给我接近他们的途径,会让他们现在就会对我非常信任。”

“确实如此。”佩特罗尼乌斯点点头,“而那是你应该已经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