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2页)

“而且他想用就用,随时可以。但他是个懦夫。他知道没有人会对他的任何行为提出反对,但是他却想让每一桩,每一件罪行都通过法律的手段师出有名。你已经恢复了对情绪的控制力,可以好好思考了吧?我经常思索,为什么罪恶总是用美德来掩护自己,即使在罪恶像咱们的历任皇帝那样,强大得无人能及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折腾?我只觉得,杀死你的兄弟,你的母亲和你的妻子,这些是一个小亚细亚的小国之主为了一时消遣才会做出来的。对一个罗马恺撒来说,这却相当不体面。然而,要是在我的身上发生了这类事,我是不会向元老院写辩白书的,可是尼禄却一直都写,尼禄需要借口,因为他是个懦夫。不过回过头来想一想,提贝里乌斯曾做过一样的事情,虽然他并不是个懦夫。那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我们在恶行累累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去表示对美德的敬意呢?我想,我们这么做是因为,罪行是丑的,而美德是美的。”

“也许。”维尼奇乌斯点了点头。

“但是再进一步,如果美德是美的,那么一个真正鉴赏美的行家是一个具有美德的人,换句话说,我是一个有美德的人,唔,我今天要向普罗泰哥拉(2),普罗蒂克和哥尔吉阿斯的亡魂敬一小杯酒,看起来,诡辩术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我们还是继续扩展一下这一系列的思索吧。我把吕基娅从奥路斯那儿弄出来,把她送给你,这是适得其所。利西波斯会根据你们俩创作出一组绝妙的雕像来,你们俩都很美,也就是说,我的所作所为也是美的,而既然是美的,就不可能是邪恶的。所以结论出来了,玛尔库斯!现在和你面对面的佩特罗尼乌斯是美德的化身!如果亚里斯多德还在世,他要来这里学一节关于美德的小课。我不会收他超过一百个迈纳(3)的学费。”

然而,比起学术思考或者是关于美德的课程,维尼奇乌斯更加关注事实。

“那么我明天晚上就会看见吕基娅了。”他说。“在皇宫里见到她。然后我就可以把她留在家里,一辈子陪着我。”

“是的,你会得到你的吕基娅,而我则背上奥路斯这个负担。他会召唤冥府里的所有恶鬼找我报仇。啊!哪怕他只学过一节关于有风度地演说的课程,事情也不会这么糟糕。不过,他会怒不择言,胡言乱语,就向我的老看门人一样,我最后把他给送到乡下的作坊去了。”

“奥路斯来见我了。”维尼奇乌斯说“我答应告诉他吕基娅的消息。”

“写信告诉他,恺撒的意志就是众神的意志,你会用他的名字奥路斯来为你的第一个儿子取名。我们应该给这位老人家一点点慰藉,我想我会让红铜胡子请他来参加明天的宴会。让他瞧瞧你和吕基娅在餐床上相依相偎的情景。”

“不,不要那么做。”维尼奇乌斯突然不安地说,“我很同情他和他的妻子,特别是彭波尼娅。”

接下来,他坐到佩特罗尼乌斯的桌前,写了那封夺走老将军最后希望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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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古罗马银币单位。在奥古斯都时期,1个塞斯特塞斯约合2.5个阿司(铜币),0.25个第纳里乌斯(金币)。

(2) 普罗泰哥拉(490?BC-420?BC),古希腊哲学家,智者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他提出了相对主义的著名命题“人是一切事务的尺度”。普罗泰哥拉,普罗蒂克和哥尔吉阿斯都是活跃在公元前5世纪的古希腊哲学家和诡辩家。

(3) 古希腊、古埃及的大额货币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