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贞德 第六场(第2/9页)

沃里克:我能问一下,这位得力的支持者是哪一位啊?

宗教法官:少女自己啊。她一张嘴,除非你给她戴上嚼子,她的那些话能判她十次死刑,你拦都拦不住她。

德司蒂维:这句话真是对极了,爵爷。当我听到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这么些亵渎神灵的话来,我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站起来了。

沃里克:好了,如果你们能确信你们所做的事都是徒劳,那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直直地盯着古雄)没有教会的祝福,我是不愿意做这件事的。

古雄:(带着既嘲讽又欣赏的笑容)他们刚才还说英国人都是些伪君子!你都能冒着灵魂沦陷的危险,为你的国家做事了,爵爷。我不得不钦佩你的奋不顾身,可是我不敢过于背弃自己的灵魂,我怕遭天谴。

沃里克:如果我们怕东怕西的话,就不可能统治英国,大人。我现在能把你们的人叫进来了吗?

古雄:可以,不过你最好能离开这里,让法庭开庭,爵爷。沃里克转过身离开,穿过庭院走了出去。古雄也在法官席上落座,德司蒂维坐在文书的座位上看案情摘要。

古雄:(坐好,忍不住骂出来)这些英国贵族真是帮浑蛋!

宗教法官:(坐在古雄左边的另一个法官席上)所有世俗势力让正常人也变成了浑蛋。对于这种工作,他们没有受到训练,他们没有教会的感化。其实我们自己的贵族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主教陪审团匆匆进入大厅,打头的是德·司托干巴神父和三十多岁的年轻牧师坎农·德·库尔塞勒。文书落座,在德司蒂维对面还有一张椅子空着。一些陪审员坐了下来,剩下的站在那里交头接耳,等待诉讼正式开始。德·司托干巴怄气地站在那里,还没有坐下,坎农也和他一样,在他的右边站着。

古雄:上午好啊,德·司托干巴神父。(对宗教法官说)这位是英国红衣主教的掌玺神父。

神父:(纠正道)是温彻斯特红衣主教,大人。我必须要提出抗议,大人。

古雄:你的抗议也太多了。

神父:我可不是孤立无援,大人。这是德·库尔塞勒教友,来自巴黎。他和我一起提出联合上诉。

古雄:好呀,是怎么回事?

神父:(不高兴地)说你呢,德·库尔塞勒教友,我似乎没有得到主教大人的信任。(他愤愤不平地坐在古雄的右边)

库尔塞勒:大人,我们费尽心力起草了一份对少女的六十四条起诉书。可是没有人通知我们要删减东西,可以说是连个招呼都没打。

宗教法官:库尔塞勒教友,这件事的主谋是我。我对于你们在这份六十四条起诉书里所表现出的赤胆忠心钦佩至极。可是起诉异教徒也和做其他事情一样,必须有个度。你肯定记得,所有法庭成员不像你们两个这样费尽心机、老谋深算,你们这些精深的学问在他们看来,可能就是些了不起的废话。因此,我考虑把你们的六十四条起诉书缩减成十二条是非常——

库尔塞勒:(大吃一惊)十二条!

宗教法官:是十二条,相信我,十二条已经足够让你们达到目的了。

神父:可是还是有些最重要的观点几乎都被删没了。比如说,少女的确说过,天上的圣女玛格丽特和圣凯瑟琳还有大天使迈克尔和她用法语说过话。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宗教法官:这个没有问题,你觉得他们应该说拉丁语吗?

古雄:不,他觉得他们应该说英语。

神父:事实就是如此,大人。

宗教法官:好了,我们都在这里达成一致了,我认为,少女听到的声音是恶魔引诱她堕入地狱的声音。那我可以说英语是魔鬼的家乡话,这个话可能对你、司托干巴神父,或是对你的英国国王似乎都不大尊敬吧。所以还是算了吧。而且这个问题在十二条里还是有所提及的。请就坐吧,先生们。让我们开始进入正题吧。那些还没坐下的人都坐下了。

神父:我还是抗议——看着办吧。

库尔塞勒:我难以忍受我们的辛苦工作一下子就化为乌有。这只是又一次证明了这是那个女人对我们的法庭施了邪恶的法术。(他在神父右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古雄:你是不是觉得我也被施了邪恶的法术?

库尔塞勒:我没这么认为,大人。可是我总是觉得这似乎是个阴谋,防止有人把少女偷桑利斯主教的马的事情给捅出去。

古雄:(强忍着怒火)这不是政治法庭。我们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屁事上面吗?

库尔塞勒:(大吃一惊,站了起来)大人,你把主教的马叫作屁事吗?

宗教法官:(态度温和)库尔塞勒教友,少女解释过,她是付了一大笔钱买下的那匹马,如果主教没有拿到那笔钱也不是少女的过错啊。既然这是个事实,那少女在这件事情上就是无罪的。

库尔塞勒:如果那只是一匹普通的马的话,你说得没错。可是那是主教的马呀!她怎么能是无罪的呢?(他又无可奈何,垂头丧气地坐下)

宗教法官:我诚恳地要求你们好好地想一下,如果我们坚持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进行审判的话,就只能宣告她无罪,而她也会躲过我们关于她异端大罪这个最严重的指控,而这个罪名是她自己也供认不讳的。因此,当少女被带到我们面前的时候,这些偷马、和村里孩子围着神树跳舞、在魔井旁祷告的事情等诸如此类的,你们在我们来之前费尽心力打听出来的事情,只字不要提。在法国,你这样可以指控任何一个农村姑娘,因为她们都曾围着神树跳过舞,在魔井旁祷告过。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们也会去偷主教的马。异端,先生们,异端才是我们要起诉她的罪名。发现和镇压异端思想和行为是我们最重要的职责,我是作为一名宗教法官坐在这里,而不是一个普通的治安官。要抓住异端这个罪名,先生们,不要去管什么别的事情。

古雄:我要说的是,我们曾经派人到过姑娘的村子,去调查关于她的事情,可是事实上,几乎没有什么重要的罪证。

神父:(一块儿站起来叫喊)没什么重要的罪证,大人——

库尔塞勒:什么?神树也不算——

古雄:(忍耐不住了)安静,先生们,一个一个说。

库尔塞勒被吓得瘫坐在椅子上。

神父:(闷闷不乐地又坐回了座位)这些话正是少女上个星期五对我们说的。

古雄:我希望你能接受她的建议,先生。我说没什么重要的罪证,意思是从这样的一个案子的办案人员应该有的广阔心胸看来,这些事情没什么大不了。我同意我的同事、宗教法官先生说的话,我们必须把它当成一个异端案件来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