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4页)

“请耐心点儿,这些不是一下子就能说清楚的事。可能什么事也没有,我也希望如此。但是,不管结果怎样,我们必须得做这些调查。法律条文既清楚又明白:antequam matrimonium denunciet …”[2]

“我告诉过您,先生,我不想听拉丁文。”

“但是我还是有必要给你解释一下……”

“难道您还没有做这些调查吗?”

“我告诉你,我必须做的调查还没有做完。”

“您为什么不及时做呢,先生?为什么要对我说都做完了?为什么要等到……”

“你瞧!我一番好意,你倒怨起我来了。我想方设法为你省时省事,可是……可是现在我得到了……算了,我自己知道。”

“那您希望我做什么呢,先生?”

“再忍耐几天,孩子,几天又不是永远,忍耐一下。”

“要多久?”

“总算过了这关。”唐阿邦迪奥心想着,并以从未有过的客气口吻说道:“好吧,十五天之内我会尽力地去做……”

“十五天!这确实是个新情况!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您的方式做的,先生,您定的日子,时间到了,您却告诉我必须再等十五天。十五天……”伦佐提高了嗓门儿,更加生气地说道。他伸出一只手臂,在空中挥动着拳头。要不是唐阿邦迪奥打断了他,并抓着他的另一只手,没人知道他会接着这个数字再说些什么惊人之语。唐阿邦迪奥友好而小心翼翼地说道:“算了,算了,看在上帝的分上,别生气了。我试试,尽量能在一周之内……”

“我该对露琪娅说什么呢?”

“就说是我的疏忽。”

“人们说闲话怎么办?”

“也对他们说是因为我太心急,太善良,却出了错。将一切错误都推在我头上。我还能怎么说呢?就这样吧,再等一个星期。”

“到那时再也不会冒出别的障碍了吧?”

“既然我对你说……”

“好,我会耐着性子再等一个星期,但是请您注意,到那时,您别再给我满嘴空谈。现在我向您告辞。”说着,他便向唐阿邦迪奥先生鞠了一躬,但不是像平时那样低低地弯下腰,而后瞟了神甫一眼,与其说是出于尊敬,倒不如说有别样的表情。

出了门,伦佐怀着沉重的心情朝着未婚妻家走去。盛怒之下,他回想起方才的谈话,越想越觉得奇怪。唐阿邦迪奥冷冰冰的、惶惶然的态度,那吞吞吐吐,而且显得烦躁不安的言谈,那双灰色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好像害怕接触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似的婚礼的事本是商定好的,而谈到此事,他好像从没听说过一样,特别是他不停地暗示发生了某件大事,可又不说清楚,所有这些事使伦佐认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实情并不是唐阿邦迪奥想让他相信的那样。伦佐正准备回头去找唐阿邦迪奥,强迫他把这件事说个明白,这时,他一抬头,便看见了离他不远处的佩尔佩图阿正要走进一个离神甫家不远的菜园里。她开门时,他叫了她一声,并加快了步伐,赶上了她,把她挡在门口处,站在那儿同她交谈,意欲从她口中探出点儿实情来。

“早上好,佩尔佩图阿,我本希望今天我们能一起开心一番呢。”

“怎么了,按照上帝的意愿,我可怜的伦佐……”

“我想让你帮我个忙。神甫先生编了一大堆稀里糊涂的理由,我弄不懂。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今天不能或不愿为我们主持婚礼呢?”

“噢,你觉得我可能知道我主人的秘密吗?”

“我就说这里面有隐情。”伦佐心想着。为了弄个明白,他继续说道:“嘿,佩尔佩图阿,我们是朋友,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帮帮我这个不幸的年轻人。”

“穷人多薄命啊,我亲爱的伦佐。”

“是啊,”伦佐应道,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怀疑,为了更贴近这一话题,他又说道,“的确是那样,但是难道神甫就要对穷人另眼相看吗?”

“听着,伦佐,我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信的就是,我的主人既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任何人,这事不是他的错。”

“那么究竟是谁的过错呢?”伦佐问道,表面上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内心却急于知道答案,连耳朵都竖了起来。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为了我的主人我可以说,因为我听不得别人说他作恶多端。可怜的人,如果他有什么过失,那也是因为他太善良了。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恶棍,专横跋扈,横行霸道,他们都是不惧怕上帝的家伙……”

“暴君,恶棍,”伦佐想,“这些人可不是什么顶头上司。”“好吧,”他努力地掩饰着自己越来越激动的情绪,说,“告诉我是谁。”

“噢,你想让我说,但是我不能说,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好比我已发誓对此守口如瓶。就算你对我严刑逼供,我也什么都不会透露给你。再见,你我都是在浪费时间。”

佩尔佩图阿说着便匆忙走进园子里,随手把门关了。伦佐和她道别后,轻手轻脚地往回走,不让她听出他的去向。当他觉得这位善良的女人听不到他脚步声的时候,便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唐阿邦迪奥先生的门口,进了门,径直地向他们方才分手的那个房间走去,找到了神甫,气势汹汹地奔向他,眼里闪烁着怒火。

“喂!喂!又有什么事?”唐阿邦迪奥问。

“那个恶霸是谁?”伦佐问道,声音异常坚定,一副决心刨根究底的语气,“到底是哪个恶霸阻止我和露琪娅结婚?”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可怜的神甫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说道,他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像刚刚洗过的抹布一样淡然无色。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猛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径直向门外冲去。然而,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伦佐一直警惕着,比神甫先跃到门前,把门锁上,并把钥匙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啊哈!神甫先生,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我的事,谁都知道,就我蒙在鼓里。见鬼!可我也要知道。那恶霸叫什么名字?”

“伦佐!伦佐!瞧你在干什么,想想你的灵魂吧。”

“我只想马上、立刻知道这件事。”当他这样说时,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用一只手握住了露出裤兜的匕首的手柄。

“上帝保佑!”唐阿邦迪奥用微弱的声音喊道。

“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谁告诉你的?”

“好了!好了!不要耍花招了,快点儿说个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