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阴影的实质(第3/4页)

‘现在,扶我起来,医生,扶我起来,他在哪里?,‘他不在这里,,我说,一边扶起那少年,我想他指的是那兄弟。

‘他!虽然这些贵族很傲慢,他却害怕看到我。刚才在这里的那个人在哪里?让我看着他。,我照他说的做了,把他的头抬起来靠着我的膝盖。但是,这时他却充满了一种异常的力量,完全直立起来,这使我不得不也站了起来,否则我就不能继续扶着他。

‘侯爵,,那少年说,睁大眼睛面对着他,并举着右手,‘到所有这一切都受报应的那一天我,要叫你和你的可恶的家族的最后一个都逃不过惩罚。我要用血在你们身上画上十字,作为让你们受罚的标志。到所有这一切都受报应的那一天,我要叫你的兄弟,坏种里最恶的那个,一件一件地来偿还。我要用血在他身体画上十字,作为他受罚的标记。,两次,他都把手放到胸前的伤口上,然后用食指在空中画个十字。他举起手又站了片刻之后,手垂落下来,人也随之倒下,我把他放下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回到那年轻妇人的床边时,发现她仍同以前一模一样的顺序继续说着疯话。我知道这要持续许多个钟头,也许要到宁静的坟墓里才会停止。

我重复给她吃刚才的药,并坐在她床边一直到深夜。她从未减轻她那尖叫声的刺耳程度,也从未在发音和顺序上有过半点含糊。一直是‘我的丈夫,我的父亲,我的兄弟!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嘘,!

从我一开始见到她,这种情形持续了二十六个小时。我曾来去了两次,当她的喊声开始含糊不清时,我又坐到她床边。我尽我所能做一些有助于这情形的事,慢慢地她陷入昏迷,躺着像死了一样。

这就像长久的可怕风暴之后终于平静了似的。我松开她的手臂,并叫那侍女帮我放平她的身体,整理她撕破的衣衫。这时我才发觉她已有了做母亲的最初预兆;也就在这时我丧失了对她抱有的一丝希望。

‘她死了吗?,侯爵问,我仍旧继续称他为大的,他刚从马上下来,进屋时还穿着靴子。

‘还没有死,,我说,‘但极可能要死。,‘这些低贱的身体里有多大的力啊!,他说,并带着惊奇的神色俯看着她。

‘在悲伤和绝望中会有惊人的力量,,我回答他。

听了我的话他先笑笑,然后又皱住眉头。他搬过一张椅子,靠近我坐下,把那侍女打发掉,压低了嗓门说:‘医生,当我发现我的兄弟处于这些佃农惹的麻烦之中时,我请求你的帮助。您的名望高,作为一个前程远大的年轻人,您也许会留心您自己的利益。您在这里所看到的事情是只可以见,不可以说的。,我听着病人的呼吸声,并不回答他说的话。

‘我能承蒙你的注意吗,医生?,‘先生,,我说,‘在我这一行,病人的消息总是保密的。,我的答复很谨慎,因为我的所见所闻使我心绪不安。

她的呼吸难以听到,所以我只得仔细握脉听诊。还活着,仅此而已。当我重新坐下,环视四周,发现两兄弟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写得非常困难,又是这样寒冷,我非常害怕被发觉后会送交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所以我必须节略我的叙述。我的记忆绝无混淆与差错,我可以记起,并本可以详述,我与那两兄弟间的每一句话。

她的生命又延续了一个星期。最后一天,我能听懂她对我说的几个字,这是我把耳朵凑近她的唇边才听到的。她问她在哪里,我告诉了她;又问我是谁,我也告诉了她。我问她姓什么,却没有结果。她靠在枕头上微弱地摇摇头,保住了她的秘密,就像那少年一样。

我一直没有机会问她任何问题,直到我告诉那两兄弟她已快死了,活不到明天了。在那之前,在她意识里除了那女人和我并不无其他人在场,但是他们兄弟两人总有一个,当我在那儿时,坐在床头的帷幕后面偷看。但是等到了那一步,他们对于我跟她之间交流些什么,似乎显得毫不在意;好像,这念头闪过我的脑中,我也离死期不远了。

我常常感到,他们的傲慢使他们痛恨那小的(我这样称呼他),曾与一农夫对剑,而且那农夫还是个孩子。对于这两兄弟中的任何一个来说,唯一能伤他们的情绪的是,这件事极度辱没门庭,而且是荒唐的。每每与那小的相视,总让我感到他非常地讨厌我,因为他知道我从那少年的嘴里得知的事情。跟那大的相比,他对我更温和有礼,但我还是看出了这一点。我同样看出,在那大的心里我也是个障碍¨我的病人,在半夜前两个钟头,根据我的表显示,就是几乎在我初次见到她的时间,死了。那时我单独在她那里,她的年轻而忧伤的脸轻轻地垂到一边,她在世上的所有冤屈和痛苦就此统统了结。

两兄弟在楼下的一间房子里,不耐烦地等着骑马出门去。我单独在床边时就听见他们用马鞭敲打着靴子,并踱来踱去。

‘她终于死了吗?,大的在我走进来时问。

‘她死了,,我说。

‘祝贺你,我的兄弟,,这是他转过身去说的话。

他在此之前就曾给我钱,我没有收下。这时他给我一小卷黄金。我从他手中接下,但是把它放在了桌上。我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并已决定不接受任何东西。

‘请原谅,,我说。‘这种情况下,我不收。,他们交换了眼色,但是当我把头转向他们时,他们也把头转向我,我们谁也没再说什么就分手了,我现在非常疲惫,疲惫,疲惫,被苦难拖垮。我看不见我用这枯萎的手所写的一切。

一清早,那卷黄金被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放在我的门口,盒子外面写着我的名字。刚一开始,我就焦急地考虑我该怎么办。那天,我决定给大臣写一封密信,讲述我被请去看的两个病例的性质及我所去的地方;实际上,也就是陈述所见到的一切。我知道朝廷会有什么影响力,和贵族拥有的豁免权,而且我也猜想到这事情不会被听取。但是,我希望能使自己的心情得到解脱。我深深地保守着这秘密,甚至不让我的妻子知道。这一点,我也决定写在我的信里。我并不害怕自己会遭受的任何危险,但是,我明白,假如别人也了解了我所知道的事,那么就会给别人遭致危险。

那天,我忙了一整天,夜里还没写完那封信。第二天,我比平常早起很久,写完了它。这是那一年的最后一天。那封信刚写完,放在我的面前,这时,我听说有一位女士等着要见我,现在我给自己定下的任务,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这里是这么冷,这么黑暗,我的感觉已经麻木,我的周围是这样阴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