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火炉烟筒的妙用(第2/3页)

“主教阁下是想说费罗内雷①街发生的那一刀?”

“正是,”红衣主教说。

“拉瓦亚克②受酷刑,使那些一时想步后尘者惊恐不迭,主教阁下难道就不害怕?”

“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国家,尤其在那些被宗教弄得四分五裂的国家,一定会有求之不得舍身殉难的狂热信徒。请注意,这时候我想到了清教徒正是恰到好处,他们对白金汉公爵正怒不可遏,他们的说道者都在指责他是伪基督。”

“那又怎么样?”米拉迪问。

“怎么样?”红衣主教神态漠然地说,“比如就眼下说,只需找到一位年轻貌美、乖巧伶俐、又想对公爵进行报复的女人。一个这样的女人会自己送上门。公爵生性好色,如果他以信誓旦旦撒下许多情爱,那么他也不得不以永远的不忠,播下许多仇恨。”

“也许吧,”米拉迪冷冷地说,“这样一个女人会自己送上门。”

“那就好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只要将雅克·克莱芒③或拉瓦亚克的尖刀交到一狂徒的手,她就拯救了法兰西。”——①亨利四世被刺之处。

②刺杀国王亨利四世的旧教徒。

③刺杀亨利国王三世的杀手。

“不错,可是她就成了一起暗杀的同谋了。”

“有谁曾认出过拉瓦亚克或雅克·克莱芒的同谋犯?”

“没有,因为他们被安排的位置太高,他们所在之处无人敢去寻找:谁也不会为部分人去纵火烧掉高等法院的,大人。”

“那么您以为,高等法院失火是有偶然之因了?”黎塞留以无足轻重的提问口气询问道。

“我吗,大人,”米拉迪回答说,“我什么也不信,我只提出一个事实,仅此而已,我只是说,倘若我叫蒙庞西埃小姐①,或叫玛丽·梅迪奇②王后,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谨小慎微了,可我只不过叫克拉丽克夫人呀。”——①十六世纪法国吉斯家族的女儿,法国各诸侯联盟中的实力派。

②亨利四世王后,路易十三时的摄政王。

“说得对,”黎塞留说,“那么您要什么呢?”

“我要一道事先批准的命令,为了法国的最大利益,我自信应该履行一切。”

“不过,首先必须找到我曾说的那个女人,那个要向公爵报复的女人。”

“那个女人已经找到了,”米拉迪说。

“然后还必须找到那个勇敢的狂徒,充当上帝法庭的工具。”

“那个人也一定会找到。”

“好极了,”红衣主教公爵说,“那么批准您刚才要求的命令时候到了。”

“主教阁下说得对,”米拉迪说,“是我将阁下荣赐的使命误解了,然而事情是真实的。那就是说,我要以阁下的名义对白金汉公爵大人说,陆军统帅夫人举行的化妆舞会间,他以各种伪装接近王后的事,您全知道;王后答应一个意大利占星家在罗浮宫接见他,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金汉,而对这一切,您手里有证据;您还组织人马撰写一部有关亚眠冒险的小说,小说情节构思精巧,发生冒险的花园场景,现场主要角色的人物形象尽现其中;蒙泰居正囚于巴士底,并且一动刑就能让他将想到的事,甚至他可能忘掉的事统统说出来;最后我要宣布说,您掌握一封谢弗勒斯夫人的信,那封信是在公爵大人行辕找到的,那封信不仅大大连累写信者,而且还大大连累信中提到的人。其次,倘若白金汉不顾这一切固执己见,正如我刚才所说因本人使命所限,我就只有请求上帝赐降奇迹以拯救法国了。是不是这样,大人,我没有别的事要完成的吧?”

“正是这样,”红衣主教干脆地说。

“现在,”米拉迪似乎发觉红衣主教公爵大人的口气有变,“既然现在我已得到主教阁下对付您的仇敌的指令,大人能允许本人就自己的仇敌说两句么?”

“您也有仇敌?”黎塞留问。

“是的,大人;您应该对我鼎力相助去对付这些仇敌,因为是替阁下效劳时,我才结下这些仇敌的。”

“他们是什么人?”主教续问道。

“首先是一个会耍阴谋的小媳妇,她叫波那瑟。”

“她现在被关在芒特监狱呢。”

“这就是说,她曾在那里被关过,”米拉迪说,“可是王后得到国王指令了,她仗这个指令,派人将那个女人转进了一个修道院。”

“转进了一个修道院?”主教公爵问。

“是的,被转进了一个修道院。”

“哪一个修道院?”

“我不清楚,转移手段很秘密……”

“我会知道的!”

“主教阁下会告诉我那个女人在哪一家修道院吗?”

“不会有问题,”红衣主教说。

“好;现在我再说另一个仇敌,对于我来说,这个人比波那瑟那小媳妇更可怕。”

“他是谁?”

“她的情夫。”

“那情夫姓什么?”

“哦!主教阁下,您很了解他,”米拉迪怒不可遏地大声说,“那是我们两个人的恶神;在和主教阁下的卫士一次相遇中,是他决定了有利于国王火枪队的胜利;是他把您的密使瓦尔德捅了三剑;是他让金刚钻坠子事件搁浅;最后还是他,因知道是我绑架了他的波那瑟太太,就发誓要杀死我。”

“啊!啊!”红衣主教说,“我知道您要说的是谁了。”

“我要说的就是那个坏蛋达达尼昂。”

“那是一个勇敢的伙伴。”红衣主教说。

“正因为他是一个勇敢的伙伴,才更使人感到可怕。”

“必须要有一个他同白金汉串通的证据,”主教公爵说。

“一个证据,”米拉迪叫起来,“要十个我也有。”

“那好哇!事情就再简单不过了,您把证据交给我,我立刻送他去巴士底。”

“好的,大人!那以后呢?”

“一个人进了巴士底,就没有什么以后了。”红衣主教语气低沉地说,“啊!这倒不错,”他接着说,“倘若我轻而易举地除掉我的仇敌,又轻而易举地同时除掉您的仇敌;倘若是为了对付这种人,您才向我要求免受处罚的!……”

“大人,”米拉迪紧接着说,“以货易货,以命抵命,以人换人;您给我那一个,我给您这一个。”

“我不知道您想说什么,”红衣主教说,“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但我乐意让您快活,而且将您需要的有关一个十分下流的家伙情况告诉您,也没有任何不方便;尤其像您说的达达尼昂那小子,既放肆,又好斗,还长一身反骨,就更不在话下了。”

“一个下流胚,大人,确实是个下流胚!”

“给我纸、笔和墨水,”红衣主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