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破解苦难拼图 第七章 苦难让我们心意更新(第3/4页)

在我行动自由的时候,我发现要把心思放在天上极其困难。我太过专注于眼下的浮华,沉溺于跟合适的人约会,开合适的车,上合适的学校,与合适的人群为伍。可是当我终于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走路、跳舞、游泳、骑马、弹吉他、开车、在曲棍球场上挥杆得分的时候,我被迫开始思念天堂。这不是因为天堂突然变成了世外桃源或某种心理上的避难所,而是因为我开始意识到获得永恒快乐的唯一希望就在那里。圣经中有些讲述上帝承受苦难之含义的章节,过去觉得很乏味,这时却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兴致勃勃地阅读起来,比股票经纪人阅读道琼斯指数的兴趣还大。

今天,在永恒的光照下度过每一天已成为我的生活方式,我几乎忘了旧的生活和思维方式是什么样。可是不久前,上帝让我回望了一眼。

那天晚上,一帮朋友来到我家农场聚会。火焰在巨大的石砌壁炉里噼啪作响,火光中,姐夫弹起吉他,众人围坐说笑唱歌。我们的乡村居室已有150多年历史,是由奴隶营房改建的,架房梁的木头是我爸爸从一艘老帆船上拆下的,半米厚抹了泥灰的墙上点缀着爸爸画的风格粗犷的西部风景画。壁炉对面墙上悬挂着手工编织的印第安挂毯,使这间安逸、隐蔽的居所情趣十足。

我觉得坐轮椅很舒服,所以通常就坐在里面,而其他人或坐沙发,或坐安乐椅,或背靠墙壁坐在地毯上。可是今晚,有人把我安顿在了沙发上,坐在朋友贝琪旁边,贝琪还帮我跷起二郎腿。此时的我除了戴着臂箍,看起来特别“正常”,不认识我的人进屋绝不会看出我瘫痪了。

有那么一阵,我安闲地坐着吸纳屋里的一切—笑声、掌声、歌声。后来贝琪扭头问我坐沙发的感觉如何。

“你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我沉思着再度扫视屋内,然后看着她答道,“我以这个姿势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大概45分钟,就能看出假如行动自如,我轻易就会忘记上帝。”

你看,像个正常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更容易让我幻想自己在做正常人能做的很多事,诸如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一瓶可乐,放一张唱片,给人开门等。我也能看出,至少对我来说,再度沉溺于“眼下”的琐事是何等容易,以至上帝很快就会变成我心中一个象征性的摆设。

可想而知,若非上帝利用苦难吸引我们的注意,很多人根本就不会想到他。“当我们沉迷在享乐之中,上帝会对我们耳语;当我们良心发现,上帝会对我们讲话;当我们陷入痛苦,上帝会对我们疾呼;痛苦是上帝的扬声器,用来唤醒这个昏聩的世界。”[2]假如没有苦难,我们就会安逸地度过一生,难得闪念想到上帝或者永恒的结局—直至抵达那里,所以上帝才仁慈地将苦难摆在我们面前作为“去地狱途中的路障”[3]。

保罗和提摩太有一次提到,上帝曾叫他们经受极艰难的试炼,好让他们不靠自己,只靠上帝(林后1:8-9)。那个晚上,我对这两句经文产生了极大的共鸣。我的轮椅,因为有形,一直在提醒我,我是多么依赖上帝;背部的刺痛、胸衣的崩裂、褥疮的折磨—都在提醒我,我实在无能得很。它们是上帝对我拥有主权的特殊标志。它们使我把心思和希望放在天上。它们使我更像基督。

面临抉择

你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吗?我有时就想,有这种想法的很可能不止我一个。比如有人喜欢佛罗里达的温暖气候,却在寒冷的新英格兰获得了极佳的工作机会,每个人都有面临艰难抉择的时候,我们巴不得二者兼得,却不得不二选一。

在两种对立的欲望间作决定,没有人比基督徒更能体会个中难度:一方面,圣灵帮助他爱上帝,饥渴慕义;而另一方面,他的基督教信仰却因他自己罪恶本性的引诱不断受到挑战。他巴不得同处于两个世界,却不得不二者择其一。

当提到杀人、醉酒、奸淫这样的“大”罪时,我们大都毫不犹豫地选择顺从基督,而我们紧抓不放的却是所谓“小”罪,正是诸如忧虑、抱怨、怀恨这样的罪,使我们一只脚迈进神国,一只脚留在世间。这些罪不如其他罪明显,所以如果没有上帝的强迫,我们可能根本不会去对付它们。然而“小”罪在上帝看来也是大的,所以他的确在强迫我们改正,而他使用的方法就是—

苦难!

不难想象,住院初期我苦苦挣扎,要明了瘫痪对我一生的真正意义,那时,忧虑、抱怨、怀恨的情绪常常诱惑我。内心深处,我知道它们是罪,可头脑在为自己辩护:“上帝当然不会介意我时不时发泄一下情绪。毕竟,我都瘫痪了!”

雪上加霜的是,住院才几个月,我便得知自己得接受一次手术,因为脊柱下端的骨头穿透了皮肤,必须磨掉。手术之后,我被迫面朝下趴在史赛克翻身床上15天,等待伤口愈合。除非经历过,否则你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感觉:整个人被捆在那讨厌的帆布“三明治”里,脸被箍在一个圆洞里,你只能看见正前方。在我这儿,正前方就是地面。好啊,在轮椅上过活还不够我受的;现在我竟被绑在这架刑具上数地砖,一动也不能动!

假如上帝对我的惩罚到此为止,我早就成了失败者—在那泥坑里越陷越深。我也不会对他有多大用处。那么上帝做了什么?他又加上一道难关!我在帆布三明治里当香肠的头一天,他就用香港流感当“酱料”给我抹上了!不能动弹跟不能顺畅呼吸比起来,顿时变得微不足道,同时,更有剧烈的头痛在折磨我!

我愤怒地抱怨说:为什么?我受的还不够吗?然而经过思考,我明白了。上帝是在强迫我睁开眼看清我在做什么。我的怨恨已经不是涓涓细流,而是不可忽视的滔滔江水。他好像正在把我的愤怒举到我的面前,慈爱却严肃地说:“不要转头望着别处。瞧瞧!这就是你所做的。这是罪。你打算拿它怎么办?”他在强迫我作决定。

那一刻,上帝把我逼入了一个角落,那种我们都应该时常被逼入的角落。我必须面对事实进行抉择:在这件事上,我是不是打算跟从基督?压力变得如此之大,我要么只得将局面完全交给他,要么放纵自己暂且沉湎于愤怒和怨恨。哪条路都会立即给我某种解脱,但它们是两种不同的药方,不能混用。不能再有任何中间立场。

面对这样的最后通牒,我终于看清,放纵自己的那条路是多么险恶。我终于意识到:如果我要做基督的真正信徒,就要以弃绝罪为代价。难道罪比我与上帝的关系更值得珍视吗?当然不,我意已决,并轻声祷告,向上帝悔罪。当蒸汽从床下的热水盆升腾起来清醒了我的头脑时,我心里明白,我对上帝的顺服正如馨香的蒸汽冉冉升腾,向他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