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岛未晴（第2/3页）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两年不回家？”东先生咬牙切齿。
“不回家是因为忙。”她转过脸。
“忙什么啊？忙着不要家里的钱自己打工？”
维生素小姐望了望他那张能迷倒很多小姑娘的脸：“你还小，不懂。”
“小？哪儿小？我啥不懂？在农村都能当爸了。”
“那也还是小孩一个。”她轻笑。
东先生静静地看着她：“不懂的人是你。”
维生素小姐没有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一家奶茶店。她看着简陋脏乱的店铺，又望了望端着廉价奶茶走过来的风度翩翩的少年，摇了摇头。多好的少年，不属于这儿，不该出现在这廉价的地方。
东先生将一杯奶茶放在她面前：“你喜欢的抹茶味。”
维生素小姐“哦”了一声：“我现在喜欢香草味了。”
东先生站起身：“那我再去买一杯。”
“算了吧，凑合喝吧。”她拉住他。
东先生坐下，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报志愿报你们学校好不好？”
“你考我们学校做什么？”维生素小姐反应有点大。
东先生看着她的脸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他没说话，维生素小姐接着说：“你成绩那么好，上清华北大都没问题，我们那破学校……”
“那我……”
维生素小姐打断了他的话：“去北京吧，在大城市才有出息，你不属于这儿。”
“你说真的？”
她突然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东东，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等你上了大学之后就会发现原来世界如此广阔，你会遇到配得上你的姑娘，这才是你要走的路。我大概就只能窝在这个三线小城市里，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
东先生突然气炸了：“每个人都在规划我的未来，可有没有人问过我，那个未来是不是我想要的。”
“你还真是不知足，那你想要什么？让我猜猜看，年轻冲动的荷尔蒙，还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你能别这么天真吗？现在谁还相信这些，现实点儿吧，现在的人都看钱。”维生素小姐冷笑道。
“你也是吗？”
“你觉得呢？”还没等东先生开口她就眨了眨眼睛，“其实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东先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维生素小姐并没有生气：“其实我本来就是这样啊，只不过你一直不知道，是你心里把我想成了另外一个人。可能你心里想的这个人压根儿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东先生有些泄气，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聚光灯下的小丑，坐在自己对面这个看似傻傻的姑娘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把戏。但她不说，只是在旁边看着自己出丑，然后在自己怀有希望的时候再朝自己心脏刺上一刀。他想马上离开这里，但他忍住了。他扭头看到她望着窗外的雪，眼神迷茫，像几年前趴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小姑娘。
“雪越下越大了，你赶紧回家吧，一会儿阿姨该担心了。这么大的雪你就穿这么点儿。”
东先生动也不动地望着她：“你是不是真的忘记了？”
“什么啊？”维生素小姐眨了眨眼睛。
“今天是我生日。”
维生素小姐在包里翻了一下，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给东先生：“当然没忘，做姐姐的连弟弟生日都记不住怎么能行？”
东先生失望地接过她的东西：“你还是忘了。”
维生素小姐笑了：“臭小子，礼物你都收了，还想怎么着？什么时候能长大？”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长大。”说完拿起包转身离开了。
两年前，东先生来学校找她，那时候是维生素小姐人生最黯淡的时候，这个阳光的少年不远千里偷偷跑来看她。那段时间他俩很快乐，不在乎姐弟身份，不在乎别人眼光，只做自己。妈妈离开后，爸爸再婚给她带来的伤痛也被这个少年带来的温暖所冲淡。他离开前一夜，两人喝得大醉，做了一个约定：等他十八岁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在这两年漫长的岁月里，维生素小姐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但她一直记得。无数个夜晚都因为这个约定而辗转反侧，她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所以她回来了，赶在他生日当天回来，就想知道一个答案。下午前她还很期待他们这场见面，她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心中的恨意。
但她忘了现实，现实是残酷的，成长的必修课就是学会面对生活里的失望和残酷。
今天下午，她回了趟家。父亲不在，东先生的妈妈招待了她。寒暄过后，东先生的妈妈进入了正题：“阿姨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爸爸在外边有外遇已经半年多了，东东还不知道这事。我现在想通了，其他都不管，我只希望东东能好，下半辈子我还指望他呢。你们姐弟关系一直很好，你劝劝他，他的成绩考清华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你们都还小，什么都不懂，等以后明白了，都会后悔的。”
维生素小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姨口中的好孩子，就该放弃自己的幸福来成全别人吗？她爸爸的错要她来还？爸爸欠人家的，可能就要父债子还吧。
维生素小姐收回思绪，窗外还下着雪。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物盒，是她自己亲手包装的，早就买好的，这才是她本打算送给东先生的礼物，现在看起来也不需要了吧。
为什么自己那么累？该怎么做？能怎么做？她把礼物放在桌上，转身离开。出了奶茶店她拉紧衣服，迎着雪花前行，天气都配合她的心情。
“礼物不要了？”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维生素小姐转过头，雪花并没有挡住她心里的视线，前方模糊的人伫立在雪中，手里拿着她刚扔在桌上的礼物。他走到自己面前：“长大了的意思就是我可以看到你内心的想法了，我可以照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