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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独自坐在火边,像个崩坏的石像一般,先是从外层剥落,接着彻底碎裂开来,弄得灰泥和石块散落一地。

我把盘子放在一旁,坐到他身边的空位上,“你还好吗?”

他摇摇头,湿掉的深色发丝有些卷曲,头上的冰霜还没有完全融化,“老实说,不是太好。”

我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他把淋湿的袖子挽了上去,我的手很凉,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是凉的,“实在抱歉,我本来以为我们肯定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她的。不过,我的家人和我说,明天,他们会把这一带所有的浣熊猎人和追踪高手都召集过来。如果说,有什么人最擅长在这山中的隐蔽角落搜寻目标的话,那就非他们莫属了。他们肯定会找到她的。”

“我只是不敢想象,她在外面会怎么度过,还是在这种……”他的声音哽咽了,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拼命眨眼忍住流泪的冲动。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好加大力度,握紧他的手臂。

“天气实在太冷了。”他咕哝道,仿佛我手心的温度使他突然觉察到这个事实。

千万别哭,坚强一点,说点振奋人心的话,这才是他现在希望听到的,“别担心,她身上流着的可是山民的血液呀。我相信,她一定能够渡过难关,如同这山里的居民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她会找到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像兰德和萨拉一样,他们也是从一无所有的状态挣扎着求得了生存。她一定也可以的。”

“小说和现实是有差别的,简。在小说里,你可以确保他们拥有一切必需用品,生火的野外镜、干燥的引火绒,还有一整袋硬饼干或玉米饼。可这些东西汉娜都没有。”他又摇了摇头,冰冷的水珠顺着发尖滴落下来,“我情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够回到事情发生以前,我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她,不会光等着杰克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

我想起我的家人,想起我们之间的种种不愉快,想起所有我希望改变却不知如何改变的东西。我甚至想到了身陷两难局面的兰德,家人的期望与他内心的渴望激烈地相互较劲。他能否找到使两者得以调和的完美方案?而我自己又将如何呢?

我呆呆地望着旧炉子里的焰苗,试图说服自己相信,一定会找到办法的,即便在这种看似全无可能的情况下,应该也还存在着那么一线希望—兰德和萨拉在萨瓜瀑布那间厨房里所谈论到的无上存在。

即便在我们动摇之时,上帝也从未抛却我们。

“你会有机会好好照顾她的,埃文。一定会的。”

“但愿如此。”他轻声说,“我现在只盼着能够快点天亮,好赶紧出去继续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