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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们没什么事。是我有些神经紧张了。我打算等早上离开以后,再打电话给家里,把妹妹的行踪通知他们。”

“你要走了?”我和他的视线又一次相遇,我暗自思量,这眼神背后究竟蕴含着什么深意。

“嗯,我,不过也不是现在。等我叫醒莉莉·克拉瑞特,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一起寻找汉娜。”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种可怕的想法。我想起了卡车司机的那次事故。不过,汉娜应该不会再随随便便跟人上车了吧。我们就这个问题认真地谈过一次,她应该是明白那样做可能带来的危险的。

埃文摇摇头,“不用了,你干不了的,我们可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暴风雨中迷路。”

“我是在这地方长大的,没问题的,我肯定能找到回来的路,我能帮上忙,我可没办法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我转身就朝屋内走去,埃文立刻追上来,在门口赶上了我,我转过身面对着他,两人的距离不自觉间靠近了许多。

“那个,我很抱歉,你那天和我提过汉娜的事情,可我并没有想办法好好处理。我以为可以通过施压来让杰克承担起他应尽的义务。可是,你说的对,要是我能够早些采取行动……”

“别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她吧。”我将他的手握住,感受到皮手套冰凉的触感,“我和莉莉·克拉瑞特准备好以后,应该从哪里开始找呢?也就是说,有哪些地方是你们已经找过的?”我踏进屋里拿出一个便签本,“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吧,有什么事也好联系你。”打印的书稿纸和信封就凌乱地堆在咖啡桌上。埃文此时站在门口,甚至没有留意到它们的存在。他只是凝神注视着海伦的那幅秋色湖景画,似乎想在上面看见汉娜正沿着小路走来的情景。

“先从这附近开始吧。主要是沿湖一周,还有从前人们上山伐木的那条小路。不管碰到谁,都向他们打听一下,有没有见过汉娜或是那匹马。”他从口袋里抽出名片,递到我的手里,“没准有人看见过,她昨天从这个地方经过。警察局和林务局正在展开地毯式搜索,并且还在申请更多支援。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她具体出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个方向。牧场的几个车道入口虽然都安了监控摄像头,但草场门口和峡谷那里没有安装。因此,她从哪个地方出去都是有可能的。我昨天在律师那儿待了挺长一段时间,等我回到家时,祖母正躺在床上休息,影音室里传来了放映影片的声音,直到天快黑了,我才发现,原来汉娜根本就不在底下的房间里。警官告诉我,有一大批时空过客爱好者抢在下大雪之前离开了这里,其中还有好些抽大麻的边缘人群。我只希望,她不要在路上碰上这两拨人。”

“她绝不会丢下‘黑莓’不管。无论她现在在哪儿,肯定都和它在一起。”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句安慰的话语。

“但愿如此。”他幽幽说完,便走出木屋门道不见了踪影。片刻过后,吉普车嘎吱嘎吱地驶过积雪,攀上车道疾驰而去。我关上门,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与这天气毫无关系,我不由得想到那个小姑娘,此时正独自面对黑暗,而且不知身在何处。

我唤醒莉莉·克拉瑞特,把带来的衣服都尽可能地往我们身上套。莉莉·克拉瑞特把裙子罩在了运动衫上,遮住了她平时在家里不准穿的衣服。

“要是没有罩衣、外套和靴子,我们在外面根本待不了多久,”她指出,“特别是今天这种天气。”

“我知道。但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最起码,我们可以先沿湖边搜查一圈,挨家挨户地打听看看,有没有人在附近见到过汉娜。如果到时候还没有她的消息,我们就到镇上去买些更合适的衣服。”

我们把毛毯包在头上,沿着湖岸往前走去。我把行李箱里的牛仔裤和运动衫层叠着穿在身上,但潮湿的冷风还是轻易地钻了进来,仿佛是在彰显他的实力。

莉莉·克拉瑞特在我身旁,裹紧了包在头上的毛毯,“你要穿这件夹克吗?”她这样问我,湖边的步行道在前方分成两条,一条通往山上的木屋,另一条则指向湖滨年代更久远的房舍。我们在岔路口停下来,朝两条路的远处张望,盼着除开细小的鹿蹄印能发现什么其他踪迹。遗憾的是,由于“武士周”活动太丰富,地面那层薄薄的雪底下到处是人类足迹和动物蹄印。

“不用,我没事,你穿着吧。” 

“我们最好分头行动。”莉莉·克拉瑞特提议,“我顺着伐木小路到山坡上去,你就走这条路到湖边去看看。如果她真的来过这里,谁也说不准她到底会走哪边。你也知道,小女孩有时候就喜欢到处乱晃。”

我看着妹妹,意识到她已不再是小女孩、她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让她单独行动。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在担心她的男朋友会过来找我们麻烦。现在,我却要让她独自一人,走上这条昏暗的小路,还要去敲陌生人的家门。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埃文先前说过的话,其中还有好些抽大麻的边缘人群……住在这些木屋里的会是些什么人?会不会有什么坏人在这林子里游荡?

“要不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分开行动才能争取更多时间。”莉莉·克拉瑞特抬头看山,呼出的气息在空中飞扬,“如果我真要跟你到大城市去生活,肯定得学会独自应对各种事情,不是吗?”这是她今天早晨头一次表露她的真实想法。

她下巴坚定的线条,简直和妈妈一模一样,在没人惹她生气的好日子里,妈妈也会露出同样的神态。这种支撑她熬过恐怖童年的坚定决心,只会在父亲和祖父母不注意时偶尔表露出来。

虽然我心里并不情愿,但也只好让步,“好吧。这个给你。至少,你得拿上我的手机。如果遇到任何问题,或者发现什么线索,就马上拨打911报警。我会继续沿河岸一带打探消息,三十分钟以后再回到这里。到时候,镇上应该会有店铺已经开门,我们可以先去买些厚实衣服,再到湖对岸去仔细查看,如果他们到那时还没找到汉娜的话。”我总觉得有必要补上这么一句,尽量往最好的情况设想。

莉莉·克拉瑞特迟疑地看了手机一眼,还是点了点头,接过去塞进她的口袋里,然后与我兵分两路开始行动。我看着她消失在山坡上,这才沿另一条岔道,围着结冰的河岸往前走去,看见捕鱼的潜鸟和常年生活在此的大雁在覆着白霜的船坞底下睡觉,小脑袋埋在翅膀底下。树林那边,有一只鹿正低着头,在背风处啃咬着什么,听到我经过时发出的动静,立刻停下来抬头朝我这边看过来。我挨家挨户地敲门,吵醒了许多睡梦中的游客,还碰到一个不惧严寒清早出门的摄影师。但是,就是完全没有发现汉娜的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