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中国人[1](第2/2页)

最后,我应当感谢《家》的法译者李治华先生。四月二十五日早晨我在戴高乐机场第一次看见他,五月十三日上午他在同一个机场跟我握手告别,在我们访问的两个多星期中,除了在马赛和里昂的两天外,他几乎天天和我在一起,自愿地担任繁难的口译工作。要是没有他的帮忙,我一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他为我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我没有讲一句感谢的话。我知道这只是出于他对祖国母亲爱慕的感情。他远离祖国三十多年,已经在海外成家立业,他在大学教书,刚刚完成了《红楼梦》的法文全译本,这部小说明年出版,将在法国读书界产生影响。但是同他在一起活动的十几天中间,我始终感觉到有一位老母亲的形象牵系着他的心,每一个游子念念不忘的就是慈母的健康,他也不是例外……

我的工作室里相当热,夜间十一点我坐在写字桌前还在流汗。这里比巴黎的旅馆里静,我仿佛听见夜在窗外不停地跑过去。我的生命中两个月又过去了。我没有给那些人中间任何一个写过一封信,可是我并没有忘记他们。我每想到祖国人民在困难中怎样挺胸前进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浮现出散居在世界各地的中国人。一滴一滴的水流入海洋才不会干涸。母亲的召唤永远牵引游子的心。还需要我讲什么呢?还需要我写什么呢?难道你们没有听见母亲的慈祥的呼唤声音?我已经把你们的心带到了她的身边。

7月22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七九年八月五日香港《大公报·大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