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第2/2页)

旨邑常常苦恼自己为什么不是草原上的一匹母马,或者蓝天下的一只雌鸟,因而打心底里、骨子里“瞧不起”恬不知耻的嫖客谢不周。这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事情,尽管把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拿来与谢不周比较,其实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但就是这五十步,已足以使各自的人生走在不同的水平线上,一个潇洒,一个惨烈。毫无疑问,旨邑是喜欢谢不周的,我甚至怀疑她在与水荆秋大行云雨时,是不是时常将教授想象成为谢不周。我的怀疑并非无来由,小说第二部中有这么一段精彩的描述:“她(旨邑)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滑稽局面:也许谢不周和秦半两,他们其实想着她的肉体,却一直在进行精神游戏,展现他们的丰富内心,而水荆秋一直强调要和她有精神上的深层交往,却仍然停留在肉欲中无法自拔。”这真是剥破皮肉渗透到了骨头里的悲哀。谢不周的潇洒幽默,秦半两的风流才华,无论如何都要比懦弱阴鸷的水荆秋更具杀伤力啊。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两个男人也都要比水荆秋的花言巧语更为实在地爱着旨邑,尤其是谢不周,他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决心站到旨邑身边,替她分担痛苦和伤害,令人动容。旨邑也许早已将灵魂嫁给了谢不周(不然何以谢称她为“前妻——前世之妻”,她欣欣然接受呢),但现实中,她却总是寻找诸多借口“忍痛割爱”,譬如她认为“谢不周是为了赎他对吕霜犯下的罪过才来向自己求婚的”将人拒之门外。甚至西海游泳时再经历一次死里逃生,命运之神终究也没能将二人拉近一步。

至于秦半两,这是个很现代的漂亮人儿,他的出现一方面弥补了旨邑爱情的快乐,另一方面却让她陷入检讨自身的绝望。因之,“已婚男人的情妇”不可避免地在翩翩少年面前自惭形秽。道德的支撑点首先是坦诚,旨邑对自己坦诚了,所以失去了。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的坦诚,或许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