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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改变我,在一日盛于一日地把我塑造成一个住家男人。最近五年,我的生活简单到了弱智、寡淡的地步,没有娱乐,很少出门。平时,除了参加一些文学活动和与少有的一些作家朋友喝喝茶之外,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而且是家里的书房里。不是执著,而是痴情。我像吸毒者迷上了毒品迷上了小说,整天在家里读书﹑发呆﹑写作,就这三种状态,其中读的、写的主要是小说。可以说,这些年我看过的当代小说很多,国内的,国外的,经典的,不经典的,有名的,无名的。看过之后,给我的最大感受就是,没有难度。尤其是国内小说(国外的因为翻译本身已经经过一次筛选,相对好一些),一年看下来,长的短的加起来至少有几百篇,但真正打动我的可能也就几篇而已。我们现在看到的许多小说,包括一些成名大家的小说,从叙述层面和文本上看,是没什么难度的。稍为留心一下,你还可以发现,很多小说是在有意地回避难度,取消难度,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一个腔调,一个角度,直通通地拉下来,不要结构,不要变化。当然,有人说小说的最高艺术境界是无艺术。但我想,这里所说的“无”其实不是真正的“无”,是大音无声之“无”,是大象无形之“无”,是无为而治的“无”,是大巧若拙,大智若愚。总之,这个“无”不是没有的“无”,而是“有了不见”的“无”,是大有,是大艺术,大技巧,浑然天成的大技巧。

我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小说是应该有技巧,有难度的。技艺就是难度。这是从小说的技术层面上说。从形态上说,我相信小说是一种非常态的东西,芝麻秆上长出芝麻,我觉得这不是小说。芝麻秆长出西瓜,或者西瓜藤上结芝麻,可能就是小说了。我想说小说就是要非日常化,把小说写得跟日常生活一模一样,那小说的活力就值得怀疑了。还有,我还要说的就是,作家应该带着信念去写作。尤其是在当下,做人、做事、做文的标准和秩序已经混乱不堪,作家要真正写出好东西,肯定要牺牲﹑放弃某些东西,也要坚守某些东西,尤其精神上的某些东西。取消小说的难度,首先是精神上的放弃,对底线的放弃。破了底线做事,任何事都是做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