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草纸(第2/4页)

莎草纸消亡以后,制作莎草纸的技术也因缺乏记载而失传。后来,跟随拿破仑远征埃及的法国学者虽然收集到古埃及莎草纸的实物,也没能复原其制造方法。直到1962年,埃及工程师哈桑·拉贾(Hassan Ragab)利用1872年从法国引种回埃及的纸莎草,重新发明了制作莎草纸的技术。

我们看到的就是这种死而复生的莎草纸制作方法。除了制造工艺之外,这家店铺的墙上、玻璃框内陈列着各色各样的纸莎草纸画,尺幅从一本书大小到一丈见方应有尽有。题材大多取自流传几千年的神庙壁画,也有埃及的风土人情和阿拉伯文字,所绘人物有一种特殊的生动。如果脸面是侧向的,身体就是正向的。或者相反,脸面是正向的,身体却是侧向的。不知为什么,古埃及人的身体和头颅好像总是不屑于完全统一。画以线描为主,勾画准确,线条中间填满了饱胀的颜色,多以金、蓝、红为主,颜料是由动植物和矿物为原料特制而成,色彩夸张而浓烈。可惜我们对古埃及的历史不是很了解,搞不清画中人物的起承转合,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在二楼售货处,摆着用纸莎草编织的篮、罐、鞋、帽、绳等各种工艺品,售货员们穿着传统的阿拉伯袍子,和满墙满地的画张交映在一起,更让人眼花缭乱。看看标价,很不便宜,就和丽达讨主意。丽达说,买这里的,别的地方常常是假的,没办法识别。你们要选好的,这里的最好。

但我们还是不愿轻易掏钱包。看起来工艺并不是特别复杂,一张画就要几百块钱,是不是太贵了呢?丽达说,你看墙上。

我们就看墙上。丽达说,墙上有你们领导人的照片。我们果然看到了出访埃及的领导人在这里参观时的微笑照片,于是便放下心来。

买了几张画之后,我看到一张绚烂的莎草纸,四周的图案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太阳鸟,中心写满了字。我问丽达,这是什么东西?

丽达永远是言简意赅的,说:“文书。”

我说:“什么文书呢?”

丽达说:“契约。”

这基本上和没回答差不多。我也能看出它好像是一份证书,但证明的是什么呢?是尼罗河上的某一块土地的归属,还是金字塔下某一群骆驼的主人?

我穷追不舍地问,丽达终于说:“结婚证。”

我说:“谁的结婚证呢?”

丽达说:“谁的结婚证都可以的。”

看来,丽达是没有法子说得更清楚了,我站在地当央,独自猜想这张纸到底是怎么回事。售卖此物的盛装小姐看我迷惘的样子,拿出一支蘸满了金粉的笔比画着。这可不是一支普通的笔,是纸莎草茎削成的三角形短棒,笔端蘸着金粉,熠熠闪光,好像一支魔棍。小姐手舞足蹈,不停地用魔棒在契约上笔走龙蛇。我问丽达:“她要干什么?”

丽达说:“她在问你的名字。”

我奇怪,说:“我的名字和她有何相干?”

丽达说:“你和谁结婚了,她就用古埃及文字把你们的名字写上去,万古长青。”

原来是这样。我想告诉丽达,这里用“白头偕老”可能比“万古长青”更相宜,想了想,没说。这是一种用法老的文字复制的结婚证书,款式完全是复古的,和从木乃伊身边挖出来的结婚证书一模一样。只要告诉这位小姐你需要填写的名字,现场办公,她很快就可以把夫妻的名字写好,交到你手中。

当然,收费也不菲。

写到这里,我介绍一下古埃及的象形文字。

在埃及漫步,你总是会不期然遭遇这些古老而神秘的符号。它们镌刻在石碑上,描画在神像旁,在金字塔,在法老墓,到处都有它们魔幻般的身影。它们不像是字,像是一些绘画和咒语,讲述着绚烂而复杂的历史。

资料上说,古埃及的象形文字,真的就是一种绘画形式的文字体系。前身基本上就是图域,是一种靠想象描写的象征符号,被古埃及人用来记载事件。它用一定的图形表示一定的事物或概念。画三条波浪的横线表示“水”,画两座夹峙的河谷边的山峰表示“山”,画个中间加点的圆圈表示“日”。后来有了表意字,如画许多小蝌蚪象征成千上万的“多”字,牛在水边奔跑表示饥渴的“渴”字,这多少有点抽象的含义。要是写成一个句子,表达一个比较完整的意思,就把这些单个的图画符号组合在一起,构成一个复杂的表意图形。初时常用的象形字有五六百个。用这样的图画符号记录发生的事,显然不太方便。写一个字就需要画很多画,遇到复杂抽象的概念或事物,有点少慢差费。后来,古埃及人把象形字发展成为表音字,放弃原来的字义而赋予其一定的声音,甚至连声音也不全部采取,只采取第一个音节。例如:埃及人把猫头鹰叫作“姆”,它的图形既表示猫头鹰,又表示“姆”这个声音。这样的表音符号有24个,都是辅音,没有元音。

这种象形文字(又称圣书体,或碑铭体、正规体)的文字体系,同苏美尔文、古印度文以及中国的甲骨文一样,都是独立地由原始社会最简单的图画和花纹衍生出来的,它们仿佛是寓言,甚至是魔术。这种神秘的字体由于形体复杂,书写速度太慢,所以那些经常要使用文字的僧侣逐渐将其简化,并采用速写与圆笔的形式创造了一种草书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僧侣体了。僧侣体文字先是用来抄写文学作品和商业文书等,大约到了第二十一王朝前后,僧侣体才开始用于书写宗教文献。

公元前525年,古埃及被波斯人征服。此后,埃及人被迫使用波斯文字来记载发生的事情。而记载古埃及历史的那些图画和图形,随着掌握这种技术的祭司逐渐去世,后来竟没人能识,成了天书。

历史蹒跚向前,当马其顿人、罗马人在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下面徘徊时,只能惊叹眼前建筑的辉煌灿烂,却对其他情况一无所知,因为完全读不懂古埃及的文字。灿烂一时的古埃及象形文字,湮灭在历史的荒凉萋草之中。

1799年,拿破仑率军远征埃及。他手下的一名军官布夏尔带领士兵在罗塞达城附近修筑防御工事时,发现了一块黑色玄武岩断碑。碑上用两种文字、三种字体刻着同一篇碑文。最上面用的是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中间是古埃及的草书体象形文字,下面是希腊文字。这就是著名的“罗塞达碑”。

发现“罗塞达碑”的消息在当时的《埃及通讯》报上发表后,立即引起各国学者的浓厚兴趣,他们纷纷试图译解碑上的文字。碑上的希腊文很快就被读通了。碑中间的那段文字也很快就被确认是古埃及的草书体文字。但是,尽管学者们能借助碑上的希腊文领悟到象形文字和草书文字的含义,却依然没有解开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