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战时(第2/3页)

他们奉为神的人,是他们的皇上,这份荣耀和骄傲!却在今日,被碾在脚底。

他们为北疆兢兢业业,流血流泪。

而他们的皇,却在怀疑他们是奸细?!

殷烈站于高台,将底下人的反应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朕给你们机会了。”殷烈的声音淡且缓,像是叹息。却一清二楚地传进底下人的耳朵里。

“你们不说,朕来问!”

“若你们中没有奸细,谁能向朕解释这几场战役是怎么回事?若没有奸细,殷朝百姓养出来的兵是让突厥所追着打的?若没有奸细,千守万防的漠城让你们说失就失?若没有奸细,突厥逃而再攻你们却只能一守再守?”

“若真是如此,你们大可直接告诉朕,你们的实力就这样,你们的能力就如此!你们胜不了突厥,你们愧对铁蹄下的红土,你们愧对哀鸿号野的百姓,愧对参军护国护民的初衷!”

“如果真没有奸细,拿出你们的实力证明给朕看!证明给天下黎民看,北疆军骁勇有为,有无奸细,一样能所向披靡,护一方百姓卫一方疆土!”

随着皇上沉声而落,底下士兵双目赤红,热血鼎沸。

不知谁高喊一声,“吾皇!”

众兵喧然,

“万岁!”

“万岁!”

“万岁!!”

一波一波声浪,在千里北疆一荡荡传漾。

彼时晨日中悬,晨光四溢,高台上的人,如镀一层万丈芒光,耀眼不可直视。

那是他们的荣耀和骄傲,就似这夏初晨光,炙热于肤,永熨于心。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早的激励,同突厥的玉山攻防战,大捷。

守住玉山,并且将追击攻退突厥至玉山百里外。

虽然还未将突厥完全赶出北疆,但对于经历几场熬时间不完全胜也不完全败的战役的士兵们来说,这场完全胜利的战役,给了他们莫大的鼓舞。

战士们欢天喜地,顾将军却满脸愁容。

单独来找皇上后,面上的愁怒更是掩不住。

殷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顾将军气还没喘过来,今日的战役并不是因为今早皇上的激将法的鼓舞,而是他们临时改了对战方案。

事实证明,真的有奸细。

顾将军一直在暗自消化这个事实,却仍控制不住浑身发抖。他不能想象,他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友,竟有投靠突厥的奸细!

殷烈:“心中有人选了吗?”

顾将军苦涩地开口,“回皇上,有几个,可能性比较大的。”

顾将军已经将皇上未到时大大小小的战役回想了一遍,越琢磨越难受,心中的人选其一更是被他打上重重疑虑。

“莫打草惊蛇。”殷烈叮嘱,“一步一步行事。”

顾将军应下。

顾将军出帐后,殷烈盯着案几上的地图半晌,走了神,闭了闭眼后。

叹息一声,寻身上的锦囊睹物思人。

这一摸索,殷烈便怔住了。

锦囊不在身?

殷烈沉着气,寻了床榻和帐里各个角落,没有,唤下人进来问,下人均摇头,寻昨日换洗的战袍衣物,仍是没有。

景王进帐时,因胜仗停不住咧嘴的笑,在看见自家兄长阴沉的脸时,顿时僵在嘴角。

“看见朕的锦囊没?”

景王这才发现帐内物件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这对严格要求整洁的皇兄来说,简直是大忌啊!

景王摇摇头,“没有。皇上,是谁进来偷了您的东西吗?” 皇兄口中的锦囊,景王有印象,他时不时进皇兄帐里,三次能有两次撞见皇兄捏着那个丑丑的锦囊沉思。用脚趾头想,景王都知道,肯定是贵妃娘娘做的。

“是朕翻的。”

无视景王张着嘴不敢置信的样子,殷烈冷声命令,“将昨日过来的人都给朕传来。”

景王维持着合不上嘴的震惊出了帐。

殷烈闭眼,使劲回忆最后一次看见它是什么时候。

因为怕越看它会越控制不住想念,殷烈一直在减少拿出锦囊看的次数。

最后一次,就是在昨天早上。

出征时,他细看了一番,将它藏于盔甲之内。

然后……

有小兵跌撞着进来通报。

“不好了!皇上!顾将军和徐副将打起来了!”

殷烈到时,顾将军和徐副将已经被两旁围着的士兵拉开了。

顾将军眼中一片赤红。

徐副将面色难堪。

殷烈扫了眼顾将军:“解释。”

顾将军垂下头,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徐翼。”

被点名的徐副将也扭开头,一副不平的模样。

眼看皇上眸子越来越冷,一旁的马夫颤颤地开口,“回皇上,是徐副将帮小的喂马,顾将军忽然冲出来,和徐副将打起来了。”

“徐翼,他说的可属实?”

徐副将深吸一口气,“回皇上,确实如此。臣不知顾将军为何冲上来打臣,臣与他无冤无仇!”

殷烈冷冷的目光停在顾将军身上。

顾将军似在忍耐着什么,双眼赤红,拳头捏得紧紧的。

在一旁士兵的围观下,哑着嗓子道,“他是奸细。”

他是奸细。

话落。

除了皇上,周围人齐齐瞪眼倒吸一口凉气。

“胡说!”徐副将朝顾将军怒吼,“你有证据吗?你血口喷人!”

顾将军抬起头,声音似是疲乏,“你刚才手里拿的是什么?”

“千英草啊!那是喂战马的上等饲料,我给战马喂好点也有错?怎么你想说我在给战马下毒吗?好笑!你问问马夫问问军医,这草有毒吗?!”

“这草是没有毒……它和芝草一起喂,能让马匹几个时辰后腹寒腿颤,受惊口吐白沫而亡。”

马夫颤抖着跪下,“小的不知啊!小的不知!”

芝草是最常喂给战马的饲料。

徐副将紧抿着唇。

“不信的话,我们等等看。”顾将军看着徐翼道。

他刚才过来,徐翼已经给一匹战马喂下千英草了。

其实徐翼光天化日之下敢这样做,有一部分是很少人知道千英草和芝草混加的毒性。

如果不是调查皇上口中的奸细,顾将军也不会盯住徐翼,从而将他偶尔喂马的事调查了。

他本就在战友投敌的事实下悲愤,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徐翼在喂马下毒,仿佛赤裸裸给了他,给了多年来他们之前的情义一巴掌。

顾将军一时怒火上头,捏紧拳头就挥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当突厥的走狗!为什么要当个叛徒?!

徐翼垂下眼,试图挣扎,“臣只知道千英草是上等马饲料。臣其余不知。”

顾将军的拳头捏得紧紧。

皇上冷淡的声音道:“朕的锦囊呢?”

不止徐翼,气头上的顾将军和众士兵皆顿住,疑惑了一下。

徐翼见皇上看的是自己,忙摇头,“臣不知,臣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