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为谁生存(第4/6页)

是的,一切都是文化。而什么是饮食文化呢?那就是你从小得到的味觉。一种菜经时间考验,一直有人吃下去,就变成文化了。做得好当然是关键,但是习惯才是真正的理由。你从小就吃未孵出小鸡的鸡蛋,就认为是美味,像菲律宾人、越南人,甚至我们的苏州人。

我们从小没吃这些东西,就觉怪了。同样道理,在墨西哥有蚂蚁的蛋,各地有人吃蜂蛹、吃蔗虫,在泰国也有人吃蚱蜢送酒。我试过,炸得香,但不如吃炸花生,不是那么好吃。

天下绝品是一吃就爱上,不必有什么饮食背景的,像鱼子酱、黑白松露菌等,更普通的有牛、羊、鸡肉和海鲜。

但对那些虫虫蚁蚁,就不必去试吗?这也不对,做一个老饕,应该什么都尝,尝过后,你才有资格批评什么是好吃,什么是难吃。

试酒师

没人告诉我的话,我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嗅觉愈来愈灵敏。一些别人闻不出的味道,在我的鼻子前都遁不了形。(蔡澜语录)

没人告诉我的话,我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嗅觉愈来愈灵敏。一些别人闻不出的味道,在我的鼻子前都遁不了形。

像喝那碗莲花仙子羹的时候,我试了一口,就说:“一定下了奶油。”

友人都不相信:“西餐中用奶油不出奇,这道中菜怎会下?”

请大师傅出来求证,他点头:“是的,下了奶油。”

逐渐地,我能分辨出哪一种蔬菜的基因是改变了,像当今市场中卖的芫荽,就和从前的不一样,也许是混了西洋的种子也说不定,找到了几位老饕,和他们研究,也发现我说的话不错,的确少了原始的芫荽味。

中国芹菜也不一样,韭菜也愈来愈没有那种独特的异味,吃后打个噎,不会熏死别人,大蒜亦同。番茄也已不酸,友人不相信。我说你试试看与东北的西红柿比较一下就知道了。

日前看有线电影台,重播积克·尼可逊的旧片《狼》,说男主角给野狼咬了一口,翌日的嗅觉变得非常尖锐。但是我没被人或动物咬过,不应该有这种反应才对呀!

到底是为了什么?回想一下,是不是和闻了女人的香水有关呢?

陪人购物最乏味,我常告诉对方:“你尽管慢慢买,选定后到香水柜台找我好了。”

在架子上拿出各类产品,从名牌开始到最新推出的,每一种都拿来喷在试纸上,一闻再闻。久而久之,就知道能做香水的花朵并不多,有些花的分子极轻,像姜花就难做,但茉莉的分子很重,玫瑰也是,橘花橙花更能配出香水来,从此分类,记得香水名字。

女人走过,我把香水名字说了出来,对方会感到惊讶,十分有趣。

有了这种基本的训练,就对其他味觉感到灵敏了。想想,别老写稿了,能赚几个钱?还是去当试酒师好,大把收入,最妙的是可以把试过的酒一口吞进去,一乐也。

电视傻瓜

丹纳经典、米高梅、HBO、CINEMAX等等电影台,造福人群,让年轻一辈的影迷得到了一个学习的机会,难能可贵。要转台,就要在广告时间转,电视节目不会把人造成傻瓜,广告才会。(蔡澜语录)

写写稿,又偷懒去看电视,我们一生花在电视上面的钟数是算不完的,非看得变成瓜不可。

“我们不是在看电视节目,是在看电视节目以外还有什么东西。”谢利·史宾非说,这也解释我们为什么拼命转台的原因。

我看电视,喜欢饮食节目,做得好的并不多,只剩下Floyd和Bourdain值得看。起初还觉得吸引人的英国婆娘尼嘉拉·多逊有点儿性感,后来看她做来做去都在骗人,面孔和语调也愈来愈惹人讨厌,也就即刻转台了。

旅游节目多是陈腔滥调,那些名胜拍了又拍,也不够深入,不去了解当地人是怎么活的,罪过罪过。

爱看的《National Geographic》和《Discovery》那两个纪录片台,有两个神经佬做种种实验,把一些传说逐样攻破,也很好玩,尤其喜欢看到他们证实扑克牌是不可以飞来杀人的,和女人隆的胸,在高空上会不会爆掉那几集。

动物纪录片一看,就像屁股黏在椅上爬不起来,但最喜欢的还是水底奇观,不管回放了多少次,照看不误。

巨大工程也值得欣赏,像吉隆坡的双子星是怎么造的,宁波大桥如何建起等,看完之后重游当地,对这些建筑的理解更深。

一生干电影事业,有特别的感情,虽然电视上都是我看过的旧片,但还是照看不误。有时一转台,只看到一两个画面,就知道是不是大师之作。

也有些漏网之鱼,像法国片、意大利、西班牙电影,有些东欧诸国拍的也好看,最难得的是那部片名被乱取的《老豆坚过美利坚》,其实是一部杰作,好看得不得了。

丹纳经典、米高梅、HBO、CINEMAX等等电影台,造福人群,让年轻一辈的影迷得到了一个学习的机会,难能可贵。要转台,就要在广告时间转,电视节目不会把人造成傻瓜,广告才会。

套房

名酒店的套房,服务和设备都无懈可击,唯一的缺点,是单独一个人住的时候,感到有点儿浪费!(蔡澜语录)

为生活挣扎时,当然不能有此享受,有什么地方住就住什么地方,最差的环境都试过,森林小酒店中,洗脸洗到一半,一条小青蛇爬了出来,别人不吓死才怪。

到了不因柴米话辛酸的阶段,我住的酒店多是套房,这并非需要炫耀,而是我的生活习惯,不是其他人受得了的。

阅读或看电影影碟至深夜,是常事。清晨起来,煲水沏茶,砰砰碰碰。开花洒冲凉,扮三大男高音,唱了走调的《我的太阳》。然后把电视声开大,看CNN的突发事件,非弄得鸡犬不宁不可。

有了套房,就可以静悄悄地把卧室的门关上,开亮灯写稿去也,心理负担一减轻,才挤得出字来。

各种套房都住过,早前来澳门拍电视节目的外景,“永利”提供了我一间,在角落(所有旅馆最好的房间,都是角落头那间)。遥控器像个小型的手提电脑,打出各种格子,轻轻一点,三面的落地窗门帘都打开,遥望着海、湖和桥梁。当晚有国际烟火比赛,射出新款的,像飘在空中的垂柳,闪着黄光的叶子,一片片掉落海中。

从大门走进,房中的设计是套房中有套房,给两个人用,各有浴室,我便猜想元首或总统及其夫人到了这个年龄,大家都是分开来生活的吗?

共享的还有很大的客厅、酒吧、会议室、电视房和厨房,另有一间健身室,里面设有一张按摩床。书桌上的计算机二十四小时开着,随时备用,附设着打印机和传真机,很适合我们这班用手写稿的人。房内电视机藏进床头,一按钮才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