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吻

阳光从床畔缓缓往上推移,冬日的阳光其实没有一丝暖意,被寒风几度呼啸,只剩下惨淡稀薄的光。那一寸光照在她的下巴上的时候,岑岁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的眼睫浸在阴影中,迷茫地对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她默默地起身下床,把床单铺得齐整,试图当做无事发生过一样。

走出房间。

房子里空无一人。

岑岁拿起自己藏在玄关柜子里的包就往外走,对面孟家大门开着,岑岁同手同脚地进了屋。

期间,客厅里的孟建军和向琴看到她回来,招呼她:“红豆,我给你买了糖葫芦,快点过来吃。”

岑岁也跟听不见似的,机械地往房里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岑岁的脸上有裂缝撕开,她把包往边上一扔,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拉着被子盖过自己的头。

她刚刚干了什么?

她刚刚就是在陆宴迟的床上睡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的床上睡了啊啊啊啊啊啊!

岑岁在床上滚了一圈。

最后面朝着天花板开始自我安慰。

你只是睡了他的床。

……而已。

是的。

你只是睡了他的床。

你又没有睡了他。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有必要吗!

完全没有必要。

就在她还在反复自我安慰的时候,她放在床侧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声。

岑岁如惊弓之鸟般地绷直身子,磨磨蹭蹭地捞起手机,看到发消息的人是孟微雨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接起电话,孟微雨:“姐,你出门了吗?”

岑岁这才想起自己早上和孟微雨说的事,她忘了是从哪里听到的,据说在初雪那天买蛋糕许愿的话,会很灵验,于是在那之后她就养成了每年初雪都会买蛋糕的习惯。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我刚刚睡了个午觉,忘调闹钟了。”

孟微雨问她:“那你起床了吗?”

“我下楼了,”岑岁说,“我直接把车开到北门行吗?”

“可以啊,我在北门外面等你。”

室外的雪已经很大了,地面湿滑,雪水混着泥渍,岑岁把车速放得很慢,从教职工宿舍开到北门,竟然开了十分钟。

孟微雨上车之后,举着手里的车轮饼:“你要吃香芋味的还是红豆味的?”

岑岁:“我吃我自己。”

孟微雨把红豆味的车轮饼递了过去,她咬着另一个,说:“你今天午睡睡了很久吗?我三点半给你打电话,感觉你还是刚睡醒的样子。”

岑岁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时间,她嘀咕着:“我好像是在你上课之前就睡觉了,那个时候还没到两点吧?”

“你最近睡眠质量挺好的嘛。”

“……”

岑岁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最近的睡眠质量和以前也没差多少,睡的最香的几次,不是在你高数老师的课上就是在你高数老师的家里,甚至今天还变本加厉地爬上了他的床。

好在孟微雨低头刷着手机,没注意到她脸上窘迫尴尬的神情。

很快就到了蛋糕店。

这家蛋糕店是南城的一家网红蛋糕工作室,蛋糕需要提前一个礼拜预定,不过岑岁和老板很熟,所以可以当天定做。

取好蛋糕,岑岁和老板聊了几句。

等到她聊完天回来,发现孟微雨手里多了份六寸的抹茶千层蛋糕和四个草莓泡芙。

岑岁疑惑:“我们已经有蛋糕了啊,你怎么还买这些?”

孟微雨:“我不吃蛋糕啊。”

岑岁:“啊?”

孟微雨语气玩味极了,揶揄她:“这个蛋糕,你不应该和陆教授一起吃吗?”

-

岑岁把孟微雨送回宿舍之后才回去。

车子停稳之后,她也没下车,只是盯着副驾驶上的草莓蛋糕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车里下来。

还没进楼,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岑岁。”

岑岁眉心一跳,她咬了咬下唇。

在转身之前,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脸上堆积着温吞的笑:“你下课了啊?”

陆宴迟举着伞走到她身边:“嗯。”

两个人往楼道里走。

收伞的时候,陆宴迟注意到了她手上提着的蛋糕盒,于是问她:“你今天生日?”

“没有,就是想吃蛋糕了。”岑岁举了举手里的蛋糕,又想起孟微雨的话,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道:“一起吃吗?”

陆宴迟的眉眼垂了下来,表情若有所思,桃花眼挑起笑意:“行啊,我顺便——”他故意停顿了下,语气慵懒,“再和你聊聊白天的事情。”

“……”

岑岁撒腿就往楼下跑。

结果陆宴迟更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胳膊,轻松地把她给扯了回来。抓着她的那只手没收回,就保持着这么个姿势拉着她上楼。

就这么被他拉着,岑岁非常憋屈:“你就不能松手吗?”

他说话时嗓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懒散又吊儿郎当的:“那你跑什么?”

“……”岑岁挣扎着,“我舅舅叫我回家吃饭。”

陆宴迟勾了勾唇,“那你不应该往楼上走吗?怎么往楼下去了?”

岑岁改口,“尘墨哥说有事找我。”

陆宴迟眉眼低垂,“是吗?”

这个理由似乎管用,岑岁眉间一喜,亟不可待地说:“对的,尘墨哥有事找我,好像是特别重要的急事来着,我要是去晚了,可能会发生命案。”

陆宴迟勾了下唇,拉长尾音,慢条斯理地说:“正好我也要找他谈点事,既然你也要去找他,我们一起过去。”

“……”

眼见着陆宴迟就要拉着她往楼下走,岑岁急忙叫住他,“我突然觉得,可以晚点再去找尘墨哥,我们先吃蛋糕比较好。”

陆宴迟:“不是有急事吗?”

“没关系的。”

“去晚了,可能会发生命案?”

岑岁面不改色地说:“没关系的,他买个复活甲还能再活一下。”

“……”

冬天的天黑得尤其快。

还不到五点,夜晚就拉开了帷幕。

岑岁进屋之后开始找借口,“你饿了吗?我好饿啊,要不我们先吃晚饭怎么样?”

陆宴迟想起来白天陆听音提过来的东西里还有陆太太特意包的饺子,于是说:“冰箱里有鲜虾水饺,吃吗?”

岑岁惊讶不已:“鲜虾水饺?”

“嗯,”陆宴迟问她,“吃吗?”

岑岁点头:“好啊。”

岑岁转身就进了厨房,她在冰箱前站定,漫不经心地抬眸,就看到冰箱门里多了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

她回身:“你怎么进来了?”

他低着头,错过她打开冰箱门,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嗓音略沉:“煮水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