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吻

连日积压在心里不明朗的事情瞬间清晰起来。

为什么会连续半个月在凌晨的时间点去那家便利店,又为什么在得知他是高数老师之后就去上她学生时期最讨厌的高数课,又为什么会愿意写检讨。

因为那晚初见,他沉浸在晦暗环境中的眉眼深邃漆黑,像是来人间勾魂摄魄的吸血鬼,她被他勾了心神。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美色.诱人。

美色.诱人,但更害人。

对八千字毕业论文都写了两个月的岑岁而言,五千字检讨,无异于让这个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耳边有风声拂过。

岑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收起手机,垂头丧气地往理工楼走去。

早上来学校的路上,她收到助理粥粥的消息。

昨天她在家录了一天的视频,全是围绕着螃蟹做的菜品,录好之后她就发给粥粥进行后期剪辑了。不过一晚的工夫,后期就已经剪辑好了。剪辑好的成片需要岑岁再看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能上传到各大视频平台。

因为中午就要发一个视频,岑岁现在回家的话有点儿来不及了,所以她决定去向琴的办公室用她的电脑看。

到了理工楼,岑岁看着通往大门的长楼梯,嘴角扯了扯,泄愤似的用力踩着楼梯上去。

楼梯当时害怕极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的女人。

走到顶之后,岑岁往后看了眼。

意外的,她看到了陆宴迟也往理工楼走来。

岑岁神情古怪地看着他:“陆宴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什么?”

陆宴迟走到她面前,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什么?”

“得理不饶人。”她不大痛快地说,“我都说了我会写了,你还跟着我干嘛,难道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陆宴迟往她身后抬了抬下颚,桃花眼敛着笑,“我回办公室。”

“……”

她抿了抿唇,视线飘忽着。

“还有,”陆宴迟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懒洋洋地说,“你胆子挺肥的,直接叫我名字,嗯?”

岑岁跟着他往里走,生硬道:“那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我和你之间,不是师生关系,是、是……”

她在脑海里搜刮着适合用来形容二人关系的词。

等进了电梯之后。

她实在想不出,憋了句:“邻居关系。邻居之间,叫个名字多正常啊?还是说你这个人很有虚荣心,享受别人叫你陆教授的快感?”

“……”陆宴迟无奈,“行,叫名字。”

电梯很快就到了楼层。

岑岁和陆宴迟同时从电梯里出来,往外走了几步,陆宴迟却被人叫住:“小陆,我正好找你有点事。”叫他的人是数学系的系主任许教授,住在孟家楼下,见到陆宴迟身边的岑岁时和蔼地笑着:“红豆,好久没见到你了,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岑岁很有礼貌地应他:“好的,许叔叔。”

许教授说:“你不要敷衍我,正好下个礼拜尘墨从国外回来,你和尘墨有两年没见了吧,你到时候一定要过来吃饭,知道吗?”

岑岁哭笑不得:“好的好的。”

许教授曾在多年前就撮合过岑岁和许尘墨,虽然许尘墨性格脾气很好,对岑岁也非常好,但无奈岑岁是个十足的外貌协会,因此对身高体重都是一百八的许尘墨不敢任何兴趣。

礼貌地应付完许教授之后,岑岁接着往前走,找到向琴的办公室。

等待电脑开机的时候,她发现对面空了一年的位置上放了两台电脑,文件井井有条地堆叠在桌面,再一看,边上的柜子里也摆满了不少东西。

估计是有老师搬了过来。

她也没在意。

电脑打开,岑岁收到粥粥传来的视频。她带好耳机,认真地看着视频。

剪辑而成的视频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但是剪辑之前,岑岁发过去的原片时长超过一个小时。而且后期不仅要剪辑,还要配上合适的背景音,极其复杂繁冗。

岑岁快速地浏览完一遍之后,又调0.5倍速看,发现了一丝小毛病,暂停视频和后期团队讨论。

讨论完,她把电脑给关上。

办公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二人俱是一怔。

岑岁指了指对面的桌子,艰涩开口:“你办公桌?”

陆宴迟在她对面坐下,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岑岁说:“我舅妈的办公室,我过来用一下电脑。”

岑岁原本准备走的,但见到陆宴迟的那一刻,又改变了主意。

“陆教授,”她百无聊赖地主动说话,“我听我舅妈说国外好多研究所想要你,你怎么拒绝他们了啊?”

陆宴迟扯了下嘴角,不答反问:“回国不好吗?”

岑岁挠了挠眼下皮肤,“那也不是。”

陆宴迟笑着,言简意赅地回答她上一个问题:“个人选择罢了。”

岑岁:“那你现在后悔了吗?”

“……”陆宴迟从柜子里抽了一本书出来,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窗外澄澈天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垂下眼睑,神情闲散,意味深长道,“有一点。”

岑岁没有察觉到不对,幸灾乐祸道:“是不是发现学生都好难处理?逃课的、上课玩手机的好多?让你的教学路变得格外艰难。”

他在位置上坐下。

书本在桌子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继而,他薄唇微启,慢条斯理地说:“逃课的没有,上课玩手机的也没有。”说到这里,他声音一停,眼皮懒洋洋地掀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岑岁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听到他不紧不慢地说:“上课睡觉的倒是有一个。”

岑岁:“……”

原来让你的教学生涯变得格外艰难的人是我。

岑岁没再说话,她低头收拾着桌子。过了会儿,又往他那里小心地窥探了一眼。他正低头看着手上的书,眉眼沉着,唇线冷淡地抿着,他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温和又疏离的感觉。

她短暂地思考了几秒,忽地敲了敲桌子:“陆宴迟。”

他头也没抬:“嗯。”

岑岁往前挪了挪身子,前胸抵着桌面,声音放软,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陆教授。”

陆宴迟松开捻着纸张的手,慵懒地抬起头:“嗯?”

岑岁和他打着商量:“你可能刚回国,不太了解现在的情况。现在的老师,一般都不让学生写检讨了。”

陆宴迟目光闲散地打量着她,:“那现在的学生一般惩罚学生都是做什么?”

顿了几秒,他语气稍显轻佻地说,“体罚吗?”

岑岁惊恐地看着他,觉得荒谬:“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体罚啊?你怎么这么土啊。”说完,她不无嫌弃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