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工作(第2/2页)

我们之间,通信多谈编辑出版的事。我初到广州日报大洋编译窒做事,即向他报告工作的性质,并就旧籍重版问题请教于他,数夭后,他便来信给我开具一份几页纸的长长的书单,而且分门别类,附加了不少建议。我知道,这份热忱,包含着他对诗,对文化,对真理和教育的本能的挚爱,不仅仅出于私谊,且出于他对于社会的一贯的使命感。

燕郊先生最后一封信写于去年年底,也是关于出版的。

信中说:

想起一件事,明年(08)是拜伦诞生二百二十周年,有个想法,何不趁此纪念一下,借此张煌鲁迅先生《摩罗诗力说》,对目前迷茫中的诗歌界,应该有振聋发聩的作用。诗坛现况如此,有一大半是环境造成的,不但诗坛如此,整个知识界都如此。登高一呼,我们无此能力,但敲敲边鼓,应该可以的吧。我建议此间出版社印些相关的书,报刊组织些文章。但人微言轻,没有所谓的“话语权”,怕不会有什么用处,倒是觉得青年朋友中,或许可能有些回应。写了信给黄礼孩,提了些建议,不过他们恐怕也很少往这一方面想,反正试试看,他们有个《诗歌与人》还有《中西诗歌》,后者篇幅很大,很热闹,似乎太热闹了,现在“民间诗刊”都这个毛病,和我们的意见很难一致。便中,如你以为这事还值得说说,也跟他说一说,可好?

此刻,在这个热闹的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想到过气的拜伦。燕郊先生的设想,该是在寂寞中做的一个好梦罢了。

而今,连这个有着缪斯情结的做梦的人也走远了!

拜伦的自由不羁的、灼热的灵魂,想必在一生中陪伴着他,给了他鼓舞。燕郊先生呼唤多位一体,呼唤生生精气,从来不曾想到终结,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曾想到终结。“终于结束了,再开始吧”一一在诗人那里,世界是一体的,工作是一体的。自由、生命、诗与美,本来是同一个词。

2008年5月 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