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5(第4/5页)

奈何这个礼服裙让她没办法有大动作,试了两次都没够到。

柳逾白瞥她一眼,转过身去,长臂一伸,轻轻轻松地将袋子拎了过来,递给她。

她说“谢谢”,然后又很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我能不能在车里换一下鞋。”

柳逾白没有说不能,她就放心大胆地将自己的球鞋从袋子里拿出来,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把脚塞进球鞋里,扯一扯后跟,蹬了两下。

她将高跟鞋装好,提着袋子,打开了门。

“今天谢谢您。”她球鞋踩着路面,一手掌着车门,同柳逾白道别。待柳逾白瞥来一眼,纡尊降贵般地说了句“再见”以后,她笑了笑,将门关上了。

车外,莫莉将拉杆箱递给梁司月:“需要送么?”

“不用,我自己提得上去,我力气蛮大的。”

莫莉笑了。

“那个……”梁司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还有个问题。这条裙子,是不是必须干洗?”

莫莉笑说:“是的。”

梁司月凑到她跟前,又问了一句话,莫莉摇摇头,“不行的。”

“……好吧。”梁司月不无遗憾。她肩上挎着衣服袋子,手里提着行李箱,“我回去了。莫莉姐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莫莉回到车上,还没坐稳,后排柳逾白问她,“她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这衣服她养不起,能不能我拿回去,给我们公司可以穿得下的艺人穿。我说不行。”

柳逾白笑了。

回去路上,莫莉自感僭越地说了一句,“司月她们的公司,运营似乎确实有点问题。”

然而,柳逾白没接她的话,她也就自觉的不再说什么。

柳逾白闭眼陷入沉思。

确实,将人从不靠谱的团队里捞出来,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方才跟梁司月去柳宅的路上,他是有这么想过。

但当去厨房找周洵,看见梁司月态度轻松地和周洵有说有笑的时候,他又失去了兴趣。

他帮她了这么多次,她对他,和对周洵,永远是不同态度。

没多大意思。

他是个商人,商人讲实际利益。

把人签回来也是“赔钱货”不说,还平白给自己添堵。

-

次日一早,柳逾白自己开车回了趟南城。

他的母亲程淡如自和柳文藻离婚以后,一直居住在南城,父母的老宅里,二十多年来郁郁终日。

柳逾白再忙,总会抽出时间探望。

前阵子下雨,书柜里一些旧书受了潮,趁着今日天晴,程淡如和家里保姆一起将书搬去院子里晾晒。

院里石榴树下摆着条凳,书都摊开晾在条凳上,让上午刚露头的太阳一照,空气里一股子尘蠹的气味。

程淡如蹲在条凳旁,将一些粘连在一起的纸张一页页掀开,望见儿子进来,也不过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倒是保姆积极,请柳逾白进屋,炉上正滚着水呢,冲茶刚好。

柳逾白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程淡如才进屋去,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昨天给那位过生日去了?”

柳逾白应声。

程淡如也不说什么,转身进了书房。

柳逾白起身跟过去。

程淡如将书桌上刚刚裱好的一幅画慢慢卷起来,“你也没说要回来,没让孙妈多买菜,一会儿去画友那儿送画,今天就不留你吃午饭了。”

柳逾白神情很是平淡,将随身带来一个礼盒递给她,叫她这些天降温注意保暖。

快走到院子门口,保姆孙妈追出来,手里还拎着茶壶,“吃了饭再走吧!”

柳逾白只遥遥地招了招手。

孙妈回到屋里,往书房望了望,只是叹气。

母子俩总这么生分,她也着实帮不上什么。

这隔阂不是一天两天结下的。

离婚的时候,程淡如毅然决然将儿子带回南城,独自抚养。

但没想到柳逾白读完初中,忽然提出要回父亲身边去,且显然他已经与柳文藻提前联系过,回去读书的门路都已经打通。

这不是协商,是通知。

此举伤透了程淡如的心,此后这么多年,这裂痕就没有一刻真正弥合过,哪怕柳逾白雷打不动地回来探望,嘘寒问暖,时刻留意着程淡如衣食住行方面的需求。

书房里传来程淡如的声音:“他走了?”

“走了。”孙妈说。

程淡如这才停了手里动作,顿了顿,将柳逾白留下的礼盒打开来。

程淡如擅长国画和书法,对文房四宝一直颇为关注,她很喜欢某一方清朝的端石砚台,前一阵听说,那砚台被一位私人收藏家从西泠印社拍走了。

现在,这砚台就躺在她的书桌上。

-

柳逾白开车两小时回到南城,歇了没到一刻钟,又开两小时回去。

他今日的行程都推后了,一下空出大半天的时间,完全不知道如何打发。

思考的时候,车已经不知不觉开到了公司。

显然,大家以为今天老板不来,松懈得很。他进办公室的时候,响起一阵敲键盘声,明显是在装模作样。

他懒得计较,径直走进自己办公室。

莫莉照常留守,看他这么快就回来,很有些惊讶。

他坐回到椅子上,原想处理案头堆积的文件,翻了翻又兴味索然。

想了想,忽说:“帮忙联系一个人。”

-

梁司月还在床上,虽然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了。

她睡到十一点才醒,玩着手机,一点也不觉得饿,甚至觉得自己能在床上躺一整天。

一个电话打乱她这个美妙的安排。

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才接。

还没开口,那边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梁司月?”

梁司月听出来这是谁了。

他不容置喙地说:“你昨天不是说要报答我,现在机会来了。”

梁司月鸡飞狗跳地起床、换衣服、洗漱、收拾东西……出门想起忘了带手机,又折回去。

下楼的时候,韩师傅已经开着柳逾白的车,等了她半小时。

梁司月一边上车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才起床。”

韩师傅笑说,“没事儿,别急,也没等多久。”

梁司月第一次来柳逾白公司,却压根没有参观的心情。

莫莉等在公司前台,领着她往里走。

沿途有人行注目礼,她很庆幸自己觉得风大天冷,不怕麻烦地戴了口罩。

莫莉将她带到柳逾白的办公室门口,开门前,叮嘱她:“柳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如果他吩咐你做什么事,你能配合就尽量配合。”

梁司月无助地看着莫莉,而后者显然并无一点“能配合就尽量配合”这个表述过于惊悚的自觉。

莫莉拉开了门,伸手在她后背轻轻一推。

门在她背后关上了。

梁司月慢慢地走去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卸下背包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