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2/4页)

蒙在石随口道:“派一些小兵,不断地去骚扰骚扰大魏的边关吧。大王再以南蛮王的身份,向大魏发一封国书,谴责他们的行为。告诉大魏,如果不交出杀害罗修的凶手,南蛮就要对大魏开战。”

阿勒王沉吟道:“不,我们既然知道大魏中是谁和罗修联系,以后应该能够运用。杀了可惜了。”

蒙在石心想这个胖子居然还有脑子,可惜了。

蒙在石便笑:“那就只发国书谴责吧。”

阿勒王同意了,毕竟南蛮现在确实抽不出太多的手对付大魏。

蒙在石出了帐篷,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那个亲随方才给的长安地图。他低头看了半晌,发现和自己记忆中的长安地形图无差别。蒙在石啧啧两声,将地形图重新收好。

以后说不定有用处。

他待在南蛮王身边,当然不是为了效力这个人……而是为了寻找时机,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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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长安这一年的元日,过得气氛低迷。

因皇帝又病了,没有来参加盛宴。太子被关在东宫中,也没有主持筵席。春风满面的人是秦王,秦王主持这一年的宫宴,只是在和大臣们交谈中,所有人都能从秦王这里,看出一二分的忧虑。

暮晚摇见皇帝不来,干脆自己也称病,不来参加宫宴。

只有晋王依然和往年一样,老老实实。

这一年的宫宴人数降了一半,大臣们也稀稀拉拉。因户部全部覆灭,巨大的官位缺口出现。多年制考考不上的待诏官们捡了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这几个月正拼命活动,想方设法往户部挤,要补户部的缺口。

官员大调动。

为了应对出现这么多的官位缺口,新春的科考,要扩大一倍录用。而且这一次的登第,不用再待诏,直接就会当官。这对天下文人们,当然是个好消息。

更敏感些的人,则直接能从中看出,扩大了一倍的科考,代表的可能是寒门的崛起。

恐怕户部闹出这么一出,世家理亏,让寒门上位,才是皇帝的真正目的。

这一年的户部官位调整,出身寒门的官员大放异彩的机会,比之前多了很多。而在丹阳公主开始支持这些官员后,这些官员形成一股,和朝中那些世家出身的,隐隐形成对峙之态。

只是尚且弱小,不足为虑。

但来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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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按部就班地帮着这些寒门出身的官员在朝上出人头地。

科考在她父皇这里才开始实行,如今不过短短二十余年,寒门还不足以和世家抗衡。但暮晚摇洞悉皇帝的态度后,又因为和太子反目,她便选择了走这一步。

况且和之前她帮太子不同,现在她帮自己的父皇扶持寒门,她不再像之前待在太子身边时那般急切,那般张扬。

只因那时候暮晚摇恐惧自己会被当做和乌蛮联姻的牺牲品,恐惧自己成为弃子。而今她虽然势力损失大半,那种被送去和亲的恐惧感,却已在一次次对皇帝的旁敲侧击下消失了。

她也没那么担心自己成为弃子。

只因为……她的哥哥们都向着世家,只有她帮寒门。就算为了这个,她的父皇也会为她保驾护航,支持她。

寒门上位嘛……是个漫长的过程,急是不能急的。慢慢来吧。

新一年的科考,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暮晚摇在新春之际,没有参加宫宴,府上的人情往来却不少。从大年初一到十五,不断地有臣子来拜访她,经她引荐。

而且暮晚摇知道隔壁府邸,言尚已经回来了。

他在府上养伤。

但是暮晚摇一次也没有问过,没有看过。她的情绪稳定,心情平静,侍女们也小心翼翼地不敢在公主面前提起言二郎。

暮晚摇处理这些事时,想到了太子,也是不禁沉吟,觉得有些难对付。

因在她忙碌的同一时间,太子借助身份的便利,也在皇帝的病榻前尽孝。

他及时断了自己的手脚,向皇帝认错。他几乎采用了和暮晚摇一样的方式,用亲情来打动皇帝。所以虽然损失了一些,但太子之位仍然得保。太子如今日日跟在皇帝身边,也不去监国,朝政被控制在了秦王手中。

朝中隐隐有秦王独大之势。

太子却当做不知。

如此当断则断的心狠,如何不让暮晚摇提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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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争埋在一片平静下,新春过去,时入二月,朝中准备开试科举时,言尚也得到了吏部签下的正式调遣书。

升他官为正七品上,南阳穰县县令,兼少监之职。命他即刻出京,前往南阳上任。

言尚做了这么多事,韩束行看在眼中,心惊胆战。韩束行的怒火平消后,开始后悔,觉得是自己害惨了言二郎。

韩束行不知道在市集间怎么听到了流言,说言尚此行会不安全。于是在言尚从牢狱出来后,韩束行便非常坚定地要求做言尚的贴身卫士,跟随言尚一起去南阳上任。

言尚拒绝了几次无果后,就随他了。

二月上旬,长安城外,一些旧相识来送言尚离京。

其中包括林道与刘若竹,还有一些朝中新起的寒门出身的大臣,并一些在户部此事中、与言尚并未彻底交恶的旧友。

不光送言尚出京,也送以前的户部尚书出京。

不错,原本只差两年就能致仕的户部尚书,在户部全军覆灭后,也被中枢贬了官。年已六十多的户部尚书被朝廷派去当益州刺史,收拾益州现在的烂摊子。

两鬓斑白的户部尚书牵着马出现在城门外,身后跟着他那个来送行的长子。

户部尚书家的长子看到言尚,便脸色冷淡,颇为不耐烦。

户部尚书对言尚的行礼倒很和颜悦色,笑呵呵:“无妨无妨,不过是去益州而已。为国效力,老当益壮嘛。”

他儿子眼泪差点掉下来:“父亲已经这般年纪,去那般穷寒苦地……”

户部尚书:“瞎说。我掌管户部多年,我不知道么?益州还是很有钱的,你们就别担心了。”

他拍拍言尚的肩,看着这个清瘦的年轻人,开玩笑道:“海内名臣言素臣么?名气不小啊。”

言尚心里并不好受,低声:“是我冲动,连累您了。”

户部尚书摆手,不让他们相送。他从自己依依不舍的长子手中接过酒壶,饮了一大口酒后,蹒跚地爬上马背。身边就跟着两个小厮牵马,这位老人家瘦小地坐在马上,迎着夕阳,走向未知路。

春风古道,杨柳依依,细雨如牛毛,沙沙作响。一众年轻人站在城楼下,他们没有一人撑伞,只静静站着,聆听风中传来老人家的沧桑歌声:

“万事莫侵闲鬓发,百年正要佳眠食。”

“此老自当兵十万,长安正在天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