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大寻呼

第一集 孔夫子出书

晨光明媚,莺啼婉转。

小桥流水之境,绿肥红痩之处,缓步踱来一中年男子。儒服素雅似学者,身材魁梧似力士,神态悠闲似野鹤。背手持一部线装《全唐诗》第二卷,踱上桥来,口中吟道: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底气充沛赛过夏青,音色优美不让方明。

忽然,“嘟嘟,嘟嘟……”BP机声响起,男子腰部长衫随之震动。男子用书拍拍腰部,低声说:“捣乱”。又昂首再吟: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BP机又响。男子烦躁,背不下去,怒道:

“唯BP机与小人为难养也!”

重新吟哦:“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白云深处……”

BP机又响。男子长叹一声:“唉,自从上次征文获奖,得了这么个BP机,我老孔就没安生过!就是跑到白云深处,也跑不出这玩意儿的覆盖范围。”一边撩起长衫,掏出BP机,念到上面的汉字显示:

“速回电话给南子夫人!”

电话亭,古色古香。远处有人练京剧小嗓。

男子一腿踏石凳上,一手操起电话,另一手持书探人后颈搔痒。

“喂,南子夫人吗?我是小孔、孔丘啊。”

南子夫人泡在浴缸里,周围有四名侍女伺候。南子妖媚地握着电话说:

“该死的小孔,我呼了你一早晨,人家中央寻呼台是从不会出错的,我还以为你又在做什么鬼学问,不愿意理我呢!”

孔子说:“哪里哪里!我刚才正在背诗,背到‘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就怎么也背不下去了。”

南子一阵娇笑,说:“你真笨!下面不就是先‘停车’后‘做爱’吗?”孔子:“哦,对对对,停车坐爱枫林晚,枫林晚,夫人实在聪明,夫人红于二月花!”

南子:“谢谢,我说小孔,你还在研究你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哪?多没劲啊!你就不能写两本《金瓶梅》什么的,又有名又有利,广大妇女还喜闻乐见。你前些年给我写的那些诗也不错啊,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要不是嫁了我们大王这个死鬼,说不定就被你给打动了。”

孔子:“夫人有所不知,写小说和诗歌不算学术成果,不能评职称。我最近整理了一下这些年的研究,打算出版一本《论语》。这本书要是一问世,在国际学术界的地位肯定会超过柏拉图和释迦牟尼。可是出版局那些小人愣是不批给我书号,说我是自学成才的,没有博士学位,没在国外混张绿卡,不能享受学术出版资金,还说我的学术倾向有问题。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知夫人——能否助孔某一臂之力。”

南子:“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怕你太清高,不愿意跟我同流合污呀。”说着撩起一把水,又让水从掌中流下。

孔子一跃坐上石案,说:“夫人有何高见,但说无妨。你还不知道我么?我从来就不是顽固保守之徒。”

南子:“这话我爱听!我呼你就是为了这事儿。小孔你听着,你帮我办件事,我就帮你把那本书出了。”侍女服侍南子出浴。

孔子:“愿为夫人效劳。”

南子:“是这么档子事儿,我们大王这些日子让一个跳舞的狐狸精给迷住了,把我跟他那段可歌可泣的罗曼史都给忘了。我苦思苦想了三天三夜,只有这一招能重新点燃这死鬼对我的爱情。就是请你,孔丘——当今最著名的大文豪,学术界第一大腕儿,给我写一部长篇纪实文学,比如叫什么《走上圣坛的南子夫人》。写出我对大王死去活来的爱,写出我的多才多艺,天生丽质,再配上一组比基尼照片小孔你说我们大王,不,所有的男人,能受得了这个刺激吗?”说着点燃一支香烟衔在嘴角。

孔子说:“当然受不了,那我的《论语》呢?”

南子:“这容易,把你的《论语)作为附录,放在书的后面不就结了?这还省得再去要书号了,而且,我可以通过妇联增加这本书的订数,这样,你的读者不也跟着扩大吗?”

孔子:“这恐怕不合适,我那毕竟是学术著作,怎么能跟比基尼……”跳下石案。

南子:“小孔你真是死脑筋!有个叫老子的写了本《道德经》,不也是先搞了个纪实系列丛书,叫做《不道德的女人们》,然后把《道德经》作为最后一本出版的吗?再说把你的书跟我放在一起,不也等于给你增光吗?我还没要你广告费呢!这本书要是出来,也算是了了咱俩的一段情不是?小孔你想想,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我要是失了宠,以后别说再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就连电话也可能给我撤了,你就是拿着大哥大,都别想再听到我的声音了……”

孔子:“夫人容我考虑考虑,欲速则不达。”

南子:“还考虑什么?你下午就来采访,材料都给你预备好了。我等着你啊,孔。”说罢对着电话一吻。

孔子一怔,手中书滑落于地。

孔子书房,竹刀笔墨杂陈,不伦不类。

一根白头发,被细心拔去。孔子在整修仪容。曾晳在为他吹风,冉有扯起孔子长衫的一角,按在条案上熨烫,公西华用一支大毛笔为孔子擦皮鞋。孔子自己用电动剃须刀在脸上精耕细作,其他弟子散立于室内和门外。

子路怒气冲冲,闯进门来,嚷道:“是谁造的遥?是谁造的谣?说老师要去跟南子幽会!”孔子不动声色:“嚷什么,子路,我是要去见南子。”继续闭目剃须。

子路:“怎么?是真的?老师,您不能去,谁不知道那南子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本来就有些小人制造您和她的桃色新闻,弟子们当然不信。您怎么能跟这种女人不清不白的,那往后弟子们不都成了好色之徒啦!”

“放肆!”孔子睁开眼,“你懂什么!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那南子荒淫无耻,老师我焉有不知?可是我的《论语》出版不了,你们谁有办法?南子又不是老虎,见她一面,还能把我吃了?说不定我还可以劝她改邪归正哪。只要《论语》出版,我的职称问题一解决,咱们的儒学就可发扬光大,纵然有点桃色新闻也没什么可怕。将来的历史还不是由我们来写?桃色的帽子戴在谁的头上不是由我们决定?后人哪里会知道我孔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就叫话语便是权力,小子们,学着点!”

孔子起身:“曾晳、冉有跟我去,带上两瓶孔府家酒。子路好好看家,有事呼我,别一天到晚马马虎虎的。”

孔子见南子。一组画面蒙太奇,画外配幽默音乐。

侍女引孔子师徒入内室。孔子施礼,曾皙献上孔府家酒。南子屏退左右,曾晳、冉有亦退下。南子对孔子施展娇媚,孔子心旌摇荡,强自镇定。曾皙、冉有在帷幕里偷看窃笑,侍女则窃笑曾、冉二人。南子讲述自身历史,孔子师徒挥笔记录。南子着比基尼,冉有在旁连连拍照,孔子与曾晳咽口水。曾皙如痴如醉,孔子写一纸条递给曾,上曰:“非礼勿视”,然后孔亦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