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两银子买来的童养媳(3)(第2/5页)

丸子挑挑拣拣半天,选了一件最破的衣裳穿上。

这会儿已经快晌午了。

丸子没去隔壁看父子俩如何,只去后院的鸡窝里捡了两个蛋。烧水洗脸之际将洗干净的鸡蛋丢进去,顺便煮个白煮蛋。这两个蛋理所当然都是她的。抱歉,从她接手这具身体起,便没打算像敏丫那般惯着那对父子。

慢悠悠地烧了一锅热水,丸子洗脸洗手,又去后院鸡笼捉了一只鸡。

出去倒水时,发现院子里的榕树已然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的。丸子站在井水边,仔细照了照。只休息一夜看着不明显,但丸子细心地观察还是能感觉脸色好看许多。

脸上的冻疮,昨日丸子问老大夫拿了药。擦过药,但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不过就着水看来,至少没昨天那么红肿了。有的裂开皴裂的地方,隐隐有结痂的架势。嘴唇挫干皮开裂的情况也好转了,但唇色还是惨白。

丸子想着找个机会买面镜子回来,扭头准备回灶房。

书房里读书少还在,夹杂了孩童奶声奶气的腔调,不知情的人听了怕是都觉得可爱。但丸子作为亲娘,丝毫没有为这朗朗读书声感动。白煮蛋刚才在灶房洗脸漱口之后就已经进了她的肚子。丸子琢磨着一会儿那只鸡是吊汤呢,还是红烧。

她现如今急需补身子,乡下没有大补之物,除了靠些鸡鸭鱼肉补充别的也没法子。

丸子这边琢磨得正专心呢,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徐宴不知何时走出来,一身青布衣衫笔直地立在雪地里。还别说,如若不是身后这农家小院衬着,这个人还真像官宦人家教养出来的子弟。气度清雅沉静,乌发雪肤,身长肩宽,一副特别明显的玉质金相。

“敏丫,”嗓音薄凉如泉水,“你醒来了?”

丸子站在井边手里还端着木盆,平日里躲躲闪闪的眼睛冷静地看着他。

徐宴却忽然一愣,倒没觉得今日的敏丫有何奇怪。

事实上,徐宴已经很多年没正视过敏丫了。

他自从读书习字,便一心便只有文章。在徐宴的心中,敏丫就只有一个浅淡的影子而已;二来敏丫比他大六岁,虽说应父母之命娶了她。但徐宴心中其实是嫌弃的。嘴上没有说,但两人极少夜里办事,他总在黑灯瞎火之下仓促进行。

今日这一仔细看敏丫,徐宴惊觉原来勾头驼背的敏丫竟有一双这般漂亮的眼睛。

瞳仁极黑,黑白分明,看人之时眼神幽沉而略有几分漫不经心。

丸子倏地低下眼帘遮住瞳仁,仿佛刚才那双淡漠的眼睛只是徐宴的错觉。

“宴哥,你怎么出来了?早饭用过了么?”她怯生生又十分惊慌地道,“是我的错。我昨日吃了药睡糊涂了。竟然这么晚才起身,你跟乘风都饿了吧?”

徐宴看她这般慌乱,自然是无奈。

他昨日亲自体验了一把琐碎家事的劳累,此时没法理直气壮叫丸子做事:“不必慌。我与乘风早上用过了。现如今不算很饿,倒是你,昨日才小产,该多歇歇的。”

丸子紧张的动作一僵,扭过头,一副激动得想落泪的表情看着他。

徐宴被看得不自在。

手拄在唇下干干地咳嗽一声,他偏过头去:“罢了,午饭的事情你也别忙了。你身子还虚着,自己还需要旁人照顾,就莫要急着我跟乘风了。饭我也是会做的,只是不大熟练。不如一会儿就由我来做饭吧。”

丸子如何让他做?自然是紧张到有些惶恐地拒绝他:“这如何能行?你将来是要当官做人上人的,如何能做这些泥腿子做的事?你不是教过乘风么?君子远疱厨,你们读书人的手不是用来忙灶下事的,你们的手是用来拿笔的!”

‘君子远疱厨’一句话说出口,虽然丸子并没有在讽刺他,徐宴却尴尬得面红耳赤。

“胡说八道!”徐宴立即喝止了丸子的话,“人吃一样的五谷杂粮,自然是什么都是能做得的。读书人读书习字是为了兼济天下,若是连吃食都不能自理,还需要家中生病的亲眷跟前跟后,如何能成大器担大任?如何能成才?”

“可,可是……”

丸子一副不懂却不知如何说的表情,怯怯道:“你不是这般教乘风的么?”

徐宴的耳尖都红透,他倏地转过身去:“那是我随口一句,你可千万莫因这句话就由着乘风胡闹!乘风年纪小不懂道理,有些话一知半解,在胡乱鹦鹉学舌。你往后可得记着,千万莫事事顺着他。否则将来养歪了性子,如何都掰不回来。”

丸子听他话说的重,绞着两只手,诚惶诚恐地应了。

徐宴看她这幅惶恐又茫然的模样,心里不由有些嫌弃。只是垂下眼帘的瞬间,他注意到局促地立在灶房门前的丸子凄惨的脸色和瘦的脱相的脸颊,眼神顺着她脸颊下去,看到她身上打了十几个补丁破旧不堪的衣裳……

自己跟乘风身上穿的,从来就没有过补丁。

徐宴说不清心中什么感觉,只是一时间很有些无言以对。

丸子状似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无措地站了会儿,小声地说自己今日预备吊一罐汤。

“大夫说身子委实亏空太多了,”丸子很不好意思,仿佛吃了鸡汤便对不起谁似的,“若不是大夫这般说,我不会……”

徐宴直接出言打断:“那便煨汤。你身子需要补,就煨汤。”

他渐渐感觉到烦躁,这种类似于愧疚又类似于羞愧的心情,叫他有些无地自容:“家中的鸡鸭本就是你养的,你需要补便杀来吃。不必顾虑。”

“可,可是宴哥读书辛苦,”她声音诺诺的,“乘风还在长身体,如何就我一人吃?”

“如何不能?”徐宴已经不想再谈论这个事儿,这些事说出来,只让他醒悟到自己往日索取的行为有多冷酷和无耻,这种感觉,当真是糟心极了。

“家中也不富裕,我身强体健,便是不补也不碍事。”他道,“乘风的话,我幼年时也这般过来,他身为徐家长子,如何就不能吃苦?敏丫,你且照顾好自身,我不是那等体贴之人,你且要学会多顾着自己。”

低垂的眼睫下,丸子眼神闪了闪。抬眸的瞬间,她一脸小心翼翼和不确定:“我,我得多顾着自个儿?”

“你若不学会顾着自身,亏败了身子,将来也是我与乘风的拖累。”徐宴叹息道,“只有你顾好了自身,我也才能安心做文章考科举不是?”

丸子仿佛被说服了,转身欢欢喜喜地去宰鸡炖汤了。

不过在炖汤之前,她先煎了一碗药喝下去。这些要确实是调理小产后妇人的身子的。老人都道小产是必然要坐小月子的,若不仔细护养,女子早衰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