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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所痛惜的人们欠缺判断力,也显示在下面这一情形:虽然在每一时代,人们对在此之前的优秀之作表现出尊重,但对在同一时代的好作品却不会赏识;本应留给这些好作品的注意力现在都投向了拙劣之作。每一年代都会产生许多这样的下三滥的作品,为以后的年代提供了笑料。这样,当真正有价值的创作在自己的时代出现时,人们却很难认出它们,这就显示和证明了大众对于久已获得了承认的思想天才的作品,也同样不会理解、不会欣赏、不会真正评估——虽然人们听从权威不得不尊重这些东西。证据就是当一些拙劣的东西一旦获得了名声,例如费希特的哲学,那这些东西就能在一两代人之中畅行无阻。不过,读者人数越多,这玩艺儿的垮台就越迅速。

正如太阳需要眼睛才可看到太阳的光芒,音乐需要耳朵才可听到它的声音,同样,所有无论是艺术还是科学的巨作,其价值是以这些巨作能与之述说的读者和听众、以与作品思想相近、胜任理解这些思想的读者和听众为条件。也只有具这种头脑思想的人才掌握必需的咒语——他们以此咒语召唤起匿藏在这些作品里的精灵。头脑平庸的人面对这些巨作就犹如站在一个密封的魔法柜子之前;或者,就像面对一件他们不会拨弄的乐器——从这件乐器他们只能胡乱弹出一些混乱的、不规则的音声,尽管在这一方面他们是多么愿意蒙骗自己。正如我们观看的一幅油画,是挂在黑暗角落里抑或得到太阳光线的照射,其造成的效果都大不一样,同理,同样的一部巨作会给具不同精神思想能力的审视者留下并不一样的印象。所以,欣赏一部优美的作品需要敏感的心灵;而理解一部思想性的作品则需要思考的头脑。这样,这些作品才是真正存在和展现了生命力。不过,当作者把他的作品送给这一世界、在大功告成以后,经常会有的感觉就跟这样一位燃放焰火者的感觉一样:这位仁兄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准备了焰火,现在满腔热情地为观众表演;表演完毕他才发现自己搞错了对象,因为他的观众都是盲人院出来的人。但这种情况还不至于是最糟糕的,因为如果面对他的焰火的观众恰好就是制造焰火的人,而他施放的焰火又是异常绚烂、迷人,那他可就得脑壳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