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eve(第3/3页)

“不要碰我!”

“别这样,亲爱的,你只是……”

“败坏,败坏,败坏!”她拖着长音,低声哀号。

我想抚摸她,伴随歇斯底里而来的极度紧绷让她的身体像块木头。

“肮脏败坏,”她呻吟道,“有些事情你不了解,那些肮脏的事情。永远也没法变好了。我让他做了那些事,我也跟着做了。我没有反抗下去。”

“给自己一点时间,露易丝。”

“我……爱……你!”她呜咽起来,既是抗议也是悲悼。

“你太急了。”

“我想要你。”

“还有的是时间。”

“我没有时间,我忘不了,那些回忆会伴随终生。”

我把双手枕在脑后,想了想。非常动人的一幕。她精心准备了一番,修了眉毛、擦了香水、洗净身体、涂脂抹粉,颤抖着向拯救自己的英雄献上奖赏。然后,在黑暗中,小艾伦冲她得意地一笑,一个女人必备的价值感就在她身上消失了。她将礼物细心包裹好,贴上爱的标记,突然间,包裹里的东西成了一瓶烂泥。她太急了,但如果我一上来就回绝她,可能会让她伤得更深。我不知道斩钉截铁会否好过安抚慰藉。

“真是太戏剧化了,露易丝。”

“嗯?”

“好难过啊。永远败坏、被玷污、迷失而无助,坎多岛的堕落女神。天哪,不得了!”

她缓慢而谨慎地松开身子,保持着距离,偷偷地收拢衣服。“别这么恶毒恶心,”她用平板的声音说,“至少有点同情心。”

“同情谁?一个三十一岁的少女?拜托!你以为我饥渴难耐,谁送上门来都要?有时候我犯傻,或者有点低落,会这么干,但事后感觉很差。我感觉差,是因为我是个不可救药的浪漫的人,觉得男女之间不该玩动物那样的追逐游戏。我们刚才那样,连动物都不如。亲爱的,如果我觉得你是个堕落的女人,作为一个浪漫的人怎么享用你呢?不,亲爱的露易丝,你从头到脚都甜美干净,全身上下新鲜完整,还傻得可爱。”

“去你的!”

“有件事没告诉你,亲爱的。是小艾伦打了凯西,用她的话说,是一只手掐住她的喉咙,另一只手捶她的脸,把她打得面目全非。她没有报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想到我在帮她,我可能会被牵扯进去,警察会整我。我一直拿她和你作比较,相比之下你表现得不太理想。你自己比比看吧。”

她沉默了好一会。我猜不出她会如何反应,但我知道这是一个关键时刻,也许足以给她将来的生活带去平静。同时,我憎恶自己,就像憎恶所有其他的业余心理医生、客厅智者、吧台哲学家。

“可我病了一场!”她像个小女生那样,声音尖利滑稽。片刻惊诧之后,我想起这句话是某个古老的关于老鼠的笑话里的笑点,于是我知道这姑娘会好起来的。我爆发出一阵大笑,过了一会她跟着笑了。我们像小孩子一样笑出了眼泪,笑声不断退去又重新爆发。我很高兴她没有重复笑点,打断我们的笑。

之后,她坐起来,她的身影在黑暗中苍白纤细。她找到那件半透明的薄衫,把它搭在肩上,静悄悄地走了,只留下我的门锁发出的咔嗒声。水声响起。门缝下有一线光亮,过了很久才熄灭。此时我觉得自己读懂了她的心思,我等待着。门轻轻一响。那羞怯的幽灵飘向我,一切从头来过。

好几次她又畏缩了,我把她拉回来,用温柔与耐心、和颜悦色,并诉说她的甜美。终于,耐心有了回报,她大声的呼吸碎成六块,她的身体倾听内在的自我,寻找着,感到确定,然后饥渴地接纳我。

之后她蜷起来,懒洋洋地靠着我的胸口,她的心跳和呼吸慢了下来。“我没有太急。”她低声嘟哝。

“嗯,没有。”

“美好,”她说,“真美好。”说完她躺下,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假装没事,我可以立马睡着,但我感觉我把自己带入了要命的死角。责任的尽头在哪?你给一个残疾人买个擦鞋的工具盒,就能打发他走吗?我有一种感觉,身旁睡着的人现在是我的了。当然,她是一件杰作,有好看的骨架、真实的内心和完美的肌肤,会给我做饭,爱慕我,而且有做爱的天赋。把它缝进麻袋,滚到泥里,它依然是一个淑女,不可能变成别的。你可以带上它四处游走。

可我天生无法拥有什么,也无法维持任何关系。我可以修补她的精神状态,却终将击碎她充满爱意的心。到时候,她也许会发现这很不值得。

如果奥林匹斯山上的讽喻之神收听到一个愚蠢男人的夜思,他们一定会笑得喷泪、满地打滚。

在这方面,我是好几项世界纪录的保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