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9 爆炸 1984-1987年 第五十五章(第3/6页)

苏茜说:“加斯帕似乎站在了政府的对立面,是吗?”

加斯帕说:“苏茜,我站在了真理的一边。我知道你会觉得难以理解。”卡梅隆注意到加斯帕的英国口音已经没有了。

卡梅隆说:“很遗憾看到主流媒体上出现这种宣传。”

加斯帕反唇相讥道:“换作是你的话,对一个杀害了本国三万国民的政府,你会如何进行报道呢?”

“我们不接受这个数字。”

“那你觉得萨尔瓦多有多少国民被本国的政府杀戮呢?请把中央情报局的估计数字告诉我们。”

“你在放这个节目之前就应该问了。”

“我问了,但没有得到答案。”

“没有哪个中美洲政府是完美的。你偏盯着我们支持的萨尔瓦多政府不放。我觉得你根本是个反美分子。”

苏茜笑了。“加斯帕,你是个英国人对吗?”她的话音虽然甜美,但包含着十足的恶意。

加斯帕看上去被激怒了。“我早在十来年以前就是美国的公民了。我爱美国,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为美国打仗。我在美军待了两年——其中一年是在越南。我并没有缩在西贡,而是参加了真正的战斗,我在战斗中还杀死过人。苏茜,你从没干过这个。卡梅隆,你也没有吧?我问你,你在越南干过些什么?”

“我没被应召入伍。”

“那就把你那只该死的臭嘴闭上。”

梅贝尔打断了这番对话。“我想关于加斯帕和卡梅隆的话题已经聊得够多了。”她转身看着坐在身边的纽约州议员。“我听说纽约州颁布法令禁止对同性恋歧视。你同意这项法令吗?”

话题转移到了同性恋权益问题上,卡梅隆放松下来——他放松得太早了点。

话题从纽约的同性恋法令转移到其他国家的同性恋立法上面。苏茜问:“莉德卡,波兰的相关法令是怎样的?”

“波兰是个天主教国家,”莉德卡说,“波兰没有同性恋。”在紧跟着的一阵沉默之后,莉德卡又说:“这真得感谢一下上帝。”

加斯帕·默里和维雷娜·马昆德同时离开了林德曼的家。“苏茜·卡农就爱到处生事。”走下台阶时加斯帕说。

维雷娜笑了,在路灯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加斯帕陪维雷娜走到维雷娜的车边。“苏茜是想报复我。”他说。

“她才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呢,你现在已经是个大人物了。”

“恰恰相反。就在现在,华盛顿正在掀起一场针对我的严厉批判。今年是竞选年,政府不希望看到昨晚我做的那种节目。”向维雷娜吐露了这番真言以后,加斯帕感到非常放松。从目击马丁·路德·金遇刺到现在,加斯帕从没这么放松过。那时他和维雷娜之间形成的亲密感其实一直都在。

维雷娜说:“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击退这类流言。”

“这可说不准。我的上司是从没喜欢过我的老对手萨姆·凯克布莱德。电视网老板弗兰克·林德曼希望找个借口尽快把我除掉。董事会担心解雇我会摊上妨碍报道公正的骂名。只要犯个小错,我就立马出局。”

“你应该学苏茜那样和上司结婚。”

“有机会我会的。”他前后打量着街道,“我叫了辆出租车十一点来接我,但街上还没看到那辆车。节目组不肯帮我付雇专车的费用。”

“要我搭你一程吗?”

“太好了!”

两人坐进维雷娜的美洲虎。

维雷娜脱下高跟鞋,把高跟鞋交给加斯帕。“把鞋放在你那边的地板上好吗?”维雷娜穿着长筒袜开车,加斯帕感到一阵性冲动。他一直都觉得维雷娜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加斯帕看着维雷娜把车汇入子夜的车流,加速沿着街道往前开。虽然开得有点快,但维雷娜是个好司机——加斯帕对此丝毫不感到奇怪。

“我能信得过的人很少,”他说,“我是美国最知名的人之一,但现在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感到孤独。但我信任你。”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孟菲斯那可怕一天以后我就再没有相信过任何人了。我从没像听见枪声的一刻那样脆弱过。你用胳膊盖住了我的头。人是不可能忘记那种事的。”

“如果在乔治之前遇见你就好了。”

维雷娜瞥了他一眼,笑了。

加斯帕不太确定这个笑的含义。

美洲虎开到加斯帕住的大楼,维雷娜把车停在单行道的左边。“谢谢你送我。”说完加斯帕下了车。接着他把身子探进车,从副驾驶座的地板上把鞋放在副驾驶座上。“这双鞋非常漂亮。”接着他随手甩上了门。

加斯帕绕过车,走到驾驶座车窗旁的人行道。维雷娜放下车窗玻璃。“我忘记跟你吻别了。”他说。加斯帕把头探进车,吻了吻维雷娜的嘴唇。她马上张开了嘴。这个吻很快变得缠绵起来。维雷娜把手放在加斯帕的脖子后面,把加斯帕的头往车里拉。两人的情欲都上来了,开始忘情地接吻。加斯帕把手探进车,伸进维雷娜的短裙下面,一直摸到覆盖着双腿间三角区的那层棉布才停了下来。维雷娜一边呻吟,一边把大腿朝加斯帕的手掌上移。

他气喘吁吁地移开嘴。“我进来了。”

“不要。”维雷娜把加斯帕的手从禁区挪开。

“明天再见一面吧。”

她没有回答,而是把加斯帕的头和肩膀都推到了车外。

加斯帕又问了一次:“明天见一面好吗?”

维雷娜挂上挡g。“给我来电话。”说完她一踩油门,把车呼啸着开走了。

乔治·杰克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加斯帕·默里在脱口秀节目里所说的内容。即便在乔治看来,里根总统也不太可能支持一个杀戮了数万国民的政府。节目播出的四个星期之后,《纽约时报》耸人听闻地揭露,萨尔瓦多行刑队的头目尼古拉斯·卡兰萨上校是个每年从美国的纳税人手里拿到九万美元的中央情报局特工。

选民们愤怒了。他们原本以为水门事件之后中央情报局守规矩了,但没想到中央情报局却变本加厉,变成了一只实施大规模杀戮的猛兽。

晚上十点前一刻,乔治在书房结束了对公文包里文件的审阅。旋上钢笔的笔帽以后,他坐着思考了几分钟。

众议院情报委员会和与之地位相同的参议院情报委员会没人知道这个卡兰萨上校。被新闻界打了个猝不及防,两个委员会都感到非常尴尬。他们本应起到督导中央情报局的作用。国民会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是两个委员会的错误。但如果中央情报局的那班妖魔一味说谎的话,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乔治叹了口气,站起身。他离开书房,关上灯,走进杰克的房间。杰克上床以后很快就睡着了。每当看到杰克睡得如此平静的样子,乔治就会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尽管曾祖父母是一对白人,但杰克的柔软皮肤却像杰姬一般黑。尽管有很多以黑为美的论调,但非洲裔美国人社会还是以浅黑色为美。但杰克在乔治看来却很美。杰克的头以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舒服的角度枕在一只泰迪熊上。乔治把一只手插在杰克的头下面,感受着和自己一样的发卷。他轻轻地把杰克的头抬起来,拿出泰迪熊,然后小心翼翼把杰克的头放回到枕头上。杰克浑然不觉地继续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