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枪声 1963年 第二十九章(第2/3页)

“我们不会隐瞒关于国家之敌的情报。”

“你们想故意破坏总统的民权法案。”

“乔治,我们不会做那种事。我们只是执法机关。”说完乔挂上了电话。

好不容易压住火气以后,乔治又仔细察看了一遍报告中那一条条令人发指的指控。他在打字机上打出乔所述的那些政府部门名单,然后把文件带到鲍比那里。

和以往一样,鲍比穿着衬衫,戴着眼镜,领带松散地坐在办公桌前。他的嘴里叼着根烟。“又要让您生气了。”他把报告递给鲍比,然后对报告的内容作了简述。

“胡佛这个同性恋!”鲍比骂道。

这是乔治第二次听鲍比说胡佛是个同性恋。“您说的是真的吗?”乔治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

乔治大吃一惊。“胡佛真是个同性恋吗?”很难想象这竟然是真的。胡佛又矮又胖,体重超重,没几根头发,鼻子像被人揍过一样,五官不正,脖子老粗。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是同性恋。

鲍比说:“听说黑社会掌握了他穿裙子的照片。”

“原来他在各种场合声称美国没有黑社会是因为这个啊!”

“这也是一方面原因吧。”

“天哪。”

“明天安排我跟他见次面。”

“没问题。同时,还请允许我查看一下对列维森的监听记录。如果列维森想用马克思主义影响马丁·路德·金,监听记录里就一定找得到证据。列维森会谈到资产阶级、人民大众、阶级斗争、革命、无产阶级专政、列宁、马克思和苏联这类词。我会对这类词做出记录,看看他的话会对马丁·路德·金造成多少影响。”

“好主意,和胡佛见面前把记录交给我。”

乔治回到办公室,叫人去拿对斯坦利·列维森的监听记录——胡佛的联邦调查局把监听内容完整地交给了司法部。半小时后,一个文件管理员推了辆小车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乔治审阅起了报告。直到下班后清扫办公区的清洁工问他可不可以开始清扫时,他才抬起头。清洁工清扫办公室的时候,他一直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这份报告。乔治只有在哈佛法学院才这样“挑灯夜战”过,还是在学业任务特别繁重的第一年。

刚看了几页,他就知道列维森和金的对话与共产主义没有任何关系。对话里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乔治之前所列的那些关键词。他们谈到了金正在撰写的一部著作,谈到了筹集资金的事情,谈到了华盛顿大游行的准备工作。金说到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以及对朋友们的疑虑:即便运动是非暴力的,他也担心自己会因为和平示威引起的骚乱和爆炸而受到谴责。他们的通话很少提到其他方面的政治问题,共产党员关心的涉及到古巴、越南和柏林问题的冷战更是提都没提。

凌晨四点,乔治把头放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八点,他从抽屉里拿出仍然包在洗衣房口袋里的干净衬衫,去厕所洗了个澡。接着他为鲍比写了份简短的报告,报告中说列维森和金两年来的电话中从没提到过共产主义和与之相关的话题。“如果列维森是共产主义的鼓动者,他绝对不合格。”乔治下出了结论。

这天稍晚些时候,鲍比去联邦调查局见胡佛。回来以后他对乔治说:“他答应撤回报告。明天他的信使将去各个收信地收回所有发出的报告。信使会告诉收信方,这份报告还需要修改。”

“很好,”乔治说,“但这是不是太晚了?”

“是的,”鲍比说,“危害已经造成了。”

似乎嫌1963年秋天肯尼迪的麻烦还不够多一样,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六,越南危机又发酵了。

在肯尼迪的支持下,南越军队废黜了不得民心的总统吴廷琰。凌晨三点,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麦克乔治·邦迪叫醒了肯尼迪总统,告诉他,他所授权的政变已经成功了。吴廷琰和弟弟吴廷瑈遭到了逮捕。肯尼迪下令放吴廷琰和家人一条生路,让他们流亡国外。

鲍比让乔治和他一起参加上午十点内阁会议室举行的会议。

会议中,一位助理拿着一封电报走进会议室,说吴廷琰兄弟已经自杀了。

乔治从没见肯尼迪总统如此震惊过。总统看上去备受打击,黝黑的脸庞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他站起来,冲出了会议室。

“他们不会自杀,”会后鲍比对乔治说,“他们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乔治知道蒂姆·泰德尔正在西贡做中央情报局和南越军队之间的协调人。如果泰德尔把事情搞砸了,那也不奇怪。

午后,中央情报局发来电报说,吴廷琰兄弟是背靠着一辆装甲运兵车被处决的。

“我们无法控制那里的一切,”乔治灰心地对鲍比说,“我们试着帮助他们寻求自由和民主,但我们的努力没有取得任何成效。”

“再等一年看看,”鲍比说,“我们不能把越南拱手让给共产党人——不然我哥哥会在明年十一月的总统选举中落选的。只要能再次当选,他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出许多新的举措,你就等着瞧吧。”

十一月的一天晚上,司法部的助理们郁闷地坐在部长办公室隔壁的办公室里。胡佛的干预奏效了,民权法案似乎难以通过。耻于承认自己是种族分子的议员们正苦于没有反对法案的理由,胡佛就替他们找了一条。

议案按照常规被提交给参议院的法律委员会。委员会主席霍华德·史密斯来自弗吉尼亚州,是个保守的南方民主党人。他以联邦调查局指控共产党人为依据,威胁要把民权法案永远搁置起来。

这让乔治异常愤怒。他们没看到是自己的态度导致了主日学校的女孩们被杀吗?只要有教养的上等人觉得黑人理应得到非人的对待,那些无知的歹徒就会认为自己也拥有杀戮孩童的权力。

更糟的是,在离总统选举还有一年的当下,杰克·肯尼迪正在渐渐失去民心。他和鲍比对得克萨斯的形势尤其担忧。总统选了来自得克萨斯的林登·约翰逊做搭档,才勉强赢得了1960年得克萨斯的选举。不幸的是,与总统三年的合作使林登失去了得克萨斯保守派精英对他的信任。

“不光是因为民权法案,”乔治说,“我们建议取消石油损耗津贴,他们这是在报复。得克萨斯的石油企业已经十来年没交税了,他们因为特权被剥夺而痛恨我们!”

“几千个得克萨斯保守分子脱离了民主党,加入了共和党,”丹尼斯·威尔逊说,“这就是我们所要面对的事实。他们都投入了戈德华特参议员的旗下。”巴里·戈德华特是想废除社会保险、往越南扔原子弹的右翼共和党人。“如果戈德华特参加总统竞选,得克萨斯就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