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美食天堂 路易斯安那州 2.新奥尔良与小龙虾(第2/3页)

爵士乐跟其他音乐不一样,其他音乐是首先得有一些大音乐家,如贝多芬、莫扎特写谱子,也就是说主要是靠作曲家来驱动,很少有靠乐手来驱动的。当然后来的摇滚乐就是靠乐手来驱动的,但阿姆斯特朗那个时候还没有说靠乐手来驱动音乐流派的,而且这乐手还不识谱,不光路易斯·阿姆斯特朗不识谱,其实黑人很多都不识谱。

但就是因为他们不识谱,才能独辟蹊径,搞出了爵士乐,大家后来记他的谱时才发现,他是见到mi就降一下,见到xi就降一下,然后就有人总结说,爵士乐是这样的,就是降xi,降mi,十二切分里边那些节奏等,总结出了一套理论,其实阿姆斯特朗刚开始搞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觉得这样好听,就搞起来了。

现在你去新奥尔良,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晚上在French Quarter找一个Cajun food饭馆吃鲜美极了的生蚝,然后吃小龙虾,吃完了以后在街上溜达,或者打一个当地的三轮车,你还可以找一个当地的姑娘,跟她说,我带你去听爵士乐,然后你们两个就可以乘坐一辆车,一起去了。新奥尔良有很多神奇的音乐大师,我坐在底下看,如果有人问我是干什么的,我都不敢说我是搞音乐的,因为我要是敢说自己是搞音乐的,他们就会拉我上台,跟他们一起玩一会儿。在那里表演,一晚上不知道要换多少回鼓手、小号手和吉他手。

全世界的乐手都来新奥尔良朝圣,当然也有来踢馆的,我就亲眼看见两个非常厉害的乐手较量,那真是太精彩了,在全世界几乎都见不到。

我还看见过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他们俩都是特别厉害的乐手。老头的乐器我不认识,但我起码还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基本上就是黑管的身体接了个萨克斯风的嘴,因为黑管是木头的,萨克斯风是金属的,所以连接处的钛木头和钛金属,他居然给结合到一起了,然后就吹起来,音色特别好听。但还不至于让我震惊,但这老太太一出手,我就震惊极了。老太太穿了一条围裙,围裙从上到下都是不同的金属片,她手里拿着俩勺,就在围裙上敲打起来了,有时候刮,有时候打,有时候蹭,而且每一个地方的音高都不一样,神奇极了。

如果住在French Quarter随便哪个高层酒店,顺着窗户往外一看,密西西比河正好就在新奥尔良转了个弯。其实黄浦江在上海也转了个弯,但黄浦江太窄了,跟密西西比河不能比,应该说是长江转了一个弯,然后你站在高处,大河南去,真是太美了。

所以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新奥尔良简直太好了,喝点小酒,听听音乐,看着美景,我要是退休了,就到新奥尔良待着去。

我曾经开车,先到休斯敦看NBA全明星赛,休斯敦离新奥尔良已经很近了,开车一会儿就能到,看完比赛我就去了新奥尔良,然后我想,咱既然到了伟大的密西西比河,就别整天看河看船,干脆去看看河口吧。

密西西比河和长江差不多,长江是世界第三大河,密西西比河是第四大河,但密西西比河的航运量可是长江的十倍都不止,为什么呢?因为长江要经过各种险滩,还有三峡大坝,密西西比河是从美国中部直接流下来的;而且长江的上游,到青藏高原就没了,密西西比河的上游则离五大湖非常近,所以挖了一条运河,把密西西比河的尾巴跟五大湖连上了,然后五大湖又挖了一条伊利运河,跟纽约的哈得孙河连上了。

等于是在新奥尔良港进来,沿密西西比河一直北上孟菲斯,一直走五大湖,这里有芝加哥、底特律这些大工业区,最后从五大湖伊利运河去纽约出海到大西洋去了,整个水系连起来,有点相当于长江从上海进去,一路往上走,连上青海湖,青海湖那儿再出来一条河,直接连到巴基斯坦的卡拉奇港,反正就是把两大洋给连上了,太厉害了。别的国家想修这么大的工程,光地形、地势问题都要累死人了,可美国的地形是一马平川,修起来完全不费劲。

密西西比河只修了很短一条运河,就到了五大湖,五大湖修了很短一条伊利运河,就到了哈得孙河,到了纽约。所以密西西比河在美国很重要,虽然不能叫母亲河,但至少是老公河,意思是重活、累活都叫它给干了。中国的母亲河是黄河,中华民族是在黄河流域发展起来的,美国是从海岸发展起来的,不是从密西西比河发展起来的。

为了看密西西比河的河口,我开车往南,边开边想,难怪会被Katrina淹掉,因为那地势低到什么程度,河跟地是平的,河稍微一涨就全给淹了,所以沿河两岸只能筑起很低的坝,而且你在路上开车根本是看不见河的,因为它太平,中间又筑起了一道坝。

我心里就说,我得看看河啊,于是我就把车开到坝上去了,反正河这边和河那边的高度是一模一样的。和黄河倒有点像,稍微一涨水肯定得决堤,而且真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因为太平了,柳树全垂到水里去了。然后我还在河上找马克·吐温的标志,因为马克·吐温之前当过密西西比河上的船员。像我们这种文艺青年,从小就读这些东西,听那些音乐,每当到了这样的地方,都有一种朝圣的心情,当时我就看着这河水,想着伟大的音乐家、作家、伟大的电影、汤姆叔叔的小屋,心中起伏着各种情感。我正在那儿准备吟诗一首,突然后边冒出来一个美国南方大汉,恨不得拿枪指着我问,你谁啊?闯到我们家来了!我赶紧解释,说自己要吟诗作赋什么的,结果南方人特热情。你要跟他横,他能拿枪崩了你,但你要是一表现热情,他就非得比你更热情。最后那个大汉摘了四个血橙,不是我们加州的大橙子,是路易斯安那那个地方长的特别红的那种血橙,硬塞给我,说送点土特产给我,于是我拿着倍儿高兴。

本来我还想开车去佛罗里达,但被这大汉一闹,我就灵机一动,心想佛罗里达我经常去,这回我沿着密西西比河往北走吧,然后就到了阿拉巴马,这都是南部最最保守的种族歧视区。路易斯安那口音已经比得克萨斯重很多了,等我开到阿拉巴马,都快听不懂了,到超市买东西,得特别认真地听半天,尤其是南方黑人说话的口音。

最后我就一直开到田纳西去了,一直开到孟菲斯的密西西比河河口,孟菲斯就是密西西比河旁边的大港口。我实在开不动了,从孟菲斯坐飞机回洛杉矶,花了几百美元,车也托运了,总之那一次旅行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我每一次去新奥尔良都感觉特别幸福,但二月是最好的季节,因为Super Ball在二月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