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方式(第2/2页)

“但你期望什么呢?”我问,“人们之前告诉你,你是什么?”

“一个诗人。他们说我会出名。”

“为什么你需要别人来告诉你你是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能为了写诗而写诗?你并不需要出名才能写诗。”

他愤怒地摇头,又点着一根烟:“你不懂。”

“对,”我同意,“但我想弄懂。”

“如果没人知道你是诗人,那做个他妈的诗人有什么用。我宁愿当个路人,像父亲那样。我宁愿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然后就那么活着。”

“你不是个路人,戴维,”我说,“你父亲也不是。”

他烦躁地哼了一声,摇摇晃晃地从我的椅子里起身,就好像我变得难以忍受一样。他把外套搭在肩膀上,离开我的公寓。

有时我记得戴维想要出名。我记得戴维说,他之所以是个失败者,是因为整个世界没有端坐般注意他。我想到浪费,而且,我告诉你,哈罗德,我想摔东西。如我所说,学习去爱,是一件难事。但我认为,学习接受平凡,是更艰难的事。

几年以后,我开始在恩布尔顿湾打造我的花园,在找到一根让我想起你的长条浮木后,又找到另一根。当时我正走在海滩上,希望在克拉吉礁瞅见蛎鹬,这时一个硬东西戳到了我光着的脚。我停下来。把沙子清掉。那是一根变黑的浮木,大概有我的手臂长,但弓成了一个打结的V形,两头都磨脆了。它满身悲伤,几乎让我停止呼吸。我只能看到戴维。我小心地把这根浮木搬回花园,花了一整天来决定该把它安放在哪儿。最后我选择了一片石床和一株乳白色的伯内特玫瑰。我在周围种了延龄草,当红色的浆果长出来时,我想起我的羊毛连指手套。

那一夜,我一直在花园里干活,太阳下山后我仍在忙,月亮升起,在海浪上投下银色的光痕后,我仍在忙。我需要听到海和风的声音,需要手头上一直忙个不停。我无法忍受回屋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