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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濑越君毕竟不同寻常哟!”房次郎从旁解释道,“一般人到了巴黎都说不愿意回国了。可是,濑越君对巴黎这个国际大都会彻底失望,害了严重的思乡病才回来的。”

“噢?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我想是最初抱的希望过高了吧。”

“到了巴黎,反而知道了日本的好处,所以就回来了,这绝不是什么坏事呀!濑越君这才喜欢纯日本趣味的小姐了吧?”五十岚一边取笑濑越,一边从餐桌这端向突然羞答答地低下了头的雪子迅速瞟了一眼。

“虽然回国了,但是在这家公司工作,法语大有长进了吧?”贞之助说。

“也没多大长进。虽说公司是法国的,职员却大部分是日本人,只有两三个法国人担任董事。”

“这么说来,讲法语的机会不太多吧?”

“这个嘛,有时法国邮船公司的船只进港了,才去说一说。另外,商业信函一直是由我来写。”

“雪子小姐现在还在学习法语吧?”井谷问道。

“是的……因为姐姐在学,我是陪她学……”

“老师是哪一位呢?日本人还是法国人?”

“法国人……”雪子刚说一半,幸子就接过话头说:

“是一位日本人的夫人。”

平常就寡言少语,今天当着众人,雪子更是木讷讷的。在这种场合,她用东京话讲敬语并不流畅,说到话尾巴时自然就含混不清了。在这一方面,这些拗口的话尾巴,幸子说来也难免敷衍,但是,她一口浓重的大阪口音用得颇有技巧,不很刺耳,在任何场合都比较自然,应用自如。

“那位夫人会说日本话吗?”濑越正面注视着雪子问道。

“啊,最初不会说,以后慢慢地学会了,现在已经讲得非常流利了……”

“这样对我们反倒没什么好处。”幸子又接过话头,“我们原来约定了学习的时候决不准讲日语,结果没有做到,不知不觉冒出了日本话……”

“我在隔壁房间听过你们学习,三个人几乎都说日语。”

“哎呀!没那回事!”幸子转向丈夫想也没想就冒出了大阪话,“我们也讲些法语,只是你那里听不见罢了。”

“这也有可能。那么偶尔也像是在讲法语,害羞似的说不出口,声音小得像虫子似的,也难怪隔壁都听不见。这样学习一辈子也别想学好。反正太太小姐们学习外语,到哪里都是这样吧。”

“哟!看你说的!不过,我们不光是学法语,老师还教我们烧菜、做点心、毛线编织什么的,这时候就用日语呀。前些日子吃的墨鱼你非常满意,不是说了要我们再请她教几道菜吗?”

夫妻俩唇枪舌剑,像是餐后娱乐节目似的,说得大家都笑了。

“您刚才说的墨鱼是怎么做的呀?”房次郎夫人追问道,幸子便花了一些时间来说明,墨鱼烧西红柿,搁少许大蒜,就是一道法兰西风味的菜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