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1(第2/6页)

“我是喜欢。”

“他觉得是那种两性间的吸引。”

“有的人就是不辨是非。”

“他不是没经历过感情,只是不懂感情而已。”凯拉越说越气,“他说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她到我家来,对我很友好,她吃我的东西,喝我的酒,结果都是为了勾引我老婆!’我说那也是我的家,我的东西,我的酒。我挣的和他一样多。我不只是他的妻子,我也有我的选择权。他说:‘我不想和你说这个。我可不想蹚剑桥的浑水。太恶心了。别跟我说你要去她身边。你只是想惩罚我,想证明什么。去吧,去找你那个同性恋朋友吧!但你要是想要真正的性爱了,可别来敲我的门!’”

凯拉冷笑了一声:“我非常平静地坐在那儿听他说完,尽量不去想自己有多爱他。他说完,我很冷静地说:‘你不必操心这个,哈利,我要是真想做爱,就会去找伊索。’”

“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你看得出他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心里很震惊,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坐了几分钟就起身离开了。我打电话订了最早的航班。没等他回来我就走了,所以,我们还没有正式告别。伤害了他,我于心不忍。可他表现得太不堪了,自信得有些愚蠢。我受不了哈利愚蠢的样子。”

“我们都受不了偶像愚蠢的样子。”

凯拉玩弄着伊索的手指:“你觉得我残忍吗?”

“嗯,但我也觉得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凯拉把头靠在伊索的肩上。伊索伸手揽住凯拉:“之后你去了哪儿?”

“去我兄弟家了。我在那儿住了几天。那里挺不错。你知道吗,他们拥有了一切——大房子,成功的丈夫,聪明漂亮、从不犯错的妻子,还有三个孩子。天哪,真让人受不了。他们谈论的都是些什么,他们关心的都是些什么啊!呸!我再也受不了了。还不如烤面包呢。不说这些了。不过,孩子们倒是很乖。”她有些惆怅地说,仿佛已经把这些事置之脑后。她突然站起来说:“我为什么不能去你那儿?”

伊索把克拉丽莎和杜克之间的事告诉了她:“她最近和我住在一起,直到找到地方搬出去。我想单独和你在一起,但又不好让她走。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你知道的,克拉丽莎太文静了,没什么朋友。”

“嗯,伊索,你真好。”凯拉躺在伊索的臂弯里。伊索陪她在米拉家度过了一夜。凯拉睡着了,她却睡不着,凯拉把她弄得筋疲力尽,而她还在想着明天要怎么圆谎。

既然开了头,就只能继续了,别无选择。她得让凯拉回到剑桥,她得编故事解释为什么克拉丽莎一直在那儿不走,为什么凯拉不能在克拉丽莎面前表露她对伊索的感情,还要向克拉丽莎解释她去了哪里。幸好克拉丽莎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幸好有杜克的怀疑,幸好米拉的房间空着。接下来的两周,她要么和凯拉在一起,要么和克拉丽莎在一起。她的工作被丢到了一边。她感到厌倦,觉得自己被困住了。可还是得继续。

米拉回到了剑桥。凯拉的公寓虽然空着,可有哈利在,凯拉不想回去住,于是催促伊索,让克拉丽莎早点儿搬出去。伊索的谎话已经可以信手拈来了,她解释道,克拉丽莎爱上了她,自己并没有回应这种感情,可她不想伤害克拉丽莎,因为她刚和杜克分手,状态不好。可是在凯拉看来,克拉丽莎的状态反而比以前更好了,只是老了一些。克拉丽莎不明白伊索为什么老是不在家,而且图书馆里也找不到人。伊索越来越惊慌失措。她已经被搞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暇考虑一旦谎言败露,她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

她感到压力很大,快要抓狂了,于是告诉了米拉。

“法国人都可以把这事编成滑稽剧了。”米拉笑她。“我知道,我知道。”伊索绞着双手。

“为什么不和她们说实话呢?”

“我不能,那样会伤害她们。”

米拉盯着她:“伤害她们?”

“没错,”伊索垂头丧气,“我没法选择。”

最终,事态失控了。凯拉开始和哈利争房子,尽管他们谁也无法独立支付房租。她厌倦了伊索对克拉丽莎的同情,于是亲自去找克拉丽莎。她知道克拉丽莎和杜克分手后,还没有稳定下来,可是,又有什么事是稳定的呢?所以,伊索是时候搬去和她一起住了,克拉丽莎要么住伊索的公寓,要么重新找住处。克拉丽莎茫然地瞪着眼说:“什么?不是你婚姻破裂了心情不好吗?所以伊索才花那么多时间陪你,听你诉苦。”这下轮到凯拉目瞪口呆了。于是两人转向了伊索。

这是伊索一生中最糟糕的时刻了。她坐在椅子上,面对她们的质问和指责,承认了一切。她没有辩解。她绞着手指,噘着嘴,眼泪汪汪,可她并没有哭,只说了一句:“你俩我都爱,我没法选择。”

“我已经放弃了过正常生活的想法,”凯拉勃然大怒,“我愿意公开和你在一起,放弃婚姻,放弃生孩子!”

“我也是!”克拉丽莎也说。

“你不是!你想要保密。”

“是的,”克拉丽莎伤心地说,“可我想了很多。几周之前我就决定了,离婚手续办完后,我就会公开,就会彻底放弃那种生活。”

那天下午,米拉无意间撞见了那个场面。她觉得,直到那一刻,事情都还是可以解决的。如果伊索可以跟任何一个说:“我不能没有你!”那么另一个可能会伤心欲绝,甚至大打出手,但最终也会罢休。但她没有这么做。她抬头看着她们,眼睛忽闪忽闪,露出顽皮的笑容,说:

“好了!我们三个人公开在一起生活,怎么样?”她嘿嘿笑着。她们都爱她,她感到很开心。

克拉丽莎一跃而起,抓起伊索之前坐的木椅子,狠狠砸在地上,一头冲进了洗手间。凯拉也从房间那头冲过来,捶打伊索的背。伊索用手护着头,大叫着:“嘿,别打了!别打了,别闹了!”可她同时还在嘿嘿地笑。

米拉想把事态平息下来,可那简直就是在伦敦闪击战[17]间隙开茶话会——根本不可能。哭泣、眼泪、指责、跑进跑出,闹腾了一个多小时。米拉靠在扶手椅上,端着一杯波旁酒。伊索耐心地坐在中间,看上去就像一个被罗马人折磨的殉道者。

最后,凯拉筋疲力尽地跌坐在椅子上。克拉丽莎对眼前的沉默有点儿不安,便也走过来坐了下来。伊索站起来,去厨房倒了四杯杜松子酒。她们拿了酒,谁也没看谁一眼。克拉丽莎终于开口:“你没有认真对待我们,这才是你最大的错误。”她说话时眼睛盯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