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9(第2/3页)

瓦尔深深叹了口气:“亲爱的,听我说,我知道我这么说像是在粉饰。可我是在询问人们需要什么,并努力构想出蓝图,逐步完善;而他们是在嚷嚷着‘大家都应该这样做’。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我没看出有多大的区别啊。”

“也许没有,”瓦尔一手托着下巴说,“但我可不是为了和别人打架才谈论那些的。我想挖掘真相,而他们只想战胜别人,或喊得比别人大声。”

“嗯……”克丽丝思考着。

“你看到没?”米拉笑着说,“男人在客厅,女人在厨房,一直都这样。”

“我宁愿待在这儿。”克丽丝说。

“做饭!”瓦尔蓦地站起来,开始搅拌什么东西。

有人敲门。米拉之前已经全然忘记了本,这时,她的心又跳了起来。有人去开了门,门厅里响起说话声,脚步声渐渐逼近厨房。米拉望着窗外,感觉脸在发烫。

“嘿,本。”听到瓦尔和他打招呼,米拉微笑着转过身,却见本正在亲吻瓦尔的脸颊,然后递给她一瓶用纸袋装着的酒。瓦尔谢过他,他们聊了几句,米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本和瓦尔转过身来,瓦尔说:“你认识米拉吧。”他微笑着朝她走过来,伸出手,说:“是的,但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瓦尔又介绍了克丽丝,大家谈笑风生起来。笑容依然僵在米拉脸上,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端起酒去了客厅。“我们来玩一个新游戏怎么样?”一进屋,瓦尔就说。

“这次又玩什么?”格兰特面露不快。

“说空话。”她欢快地说,递过一盘开胃小菜。巴特咯咯地笑了。

格兰特扮了个鬼脸:“你真是够了,瓦尔。你动不动就跟人说教,而别人讨论点儿什么,就都是说空话。”

“我谈论的都是实在的事情。”

“我的屁股才实在呢!”

“是啊,我觉得你的屁股倒是挺实在的。”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听说,本是非洲事务的专家?”她一本正经地说。

“我全身上下也就消化系统称得上专业,”本笑着说,“我倒很乐意和你们说说它。”

格兰特转过身去了,巴特饶有兴致地倾身向前。

“你去过非洲?去的哪些国家?待了多久?那里是什么样子?那儿的人对你怎么样?”巴特问了一连串问题,本都轻松从容地回答了他,可在他的叙述之中,流露出他对自己所从事工作的热爱。每个人都认真地听着。他们听到的并非绝对的真相,却是另一个人所由衷相信的事实。想起克丽丝和瓦尔在厨房里的对话,米拉这下明白瓦尔的意思了。许多人说话时能感到其持有某种立场,某种偏见,有一种誓死为之辩护的态度。但本是不同的。他所说的是他的亲身体会,一些他希望不是事实的事实,一些他引以为荣的东西。她的心为他激荡。可他并没有看她一眼。他在和巴特说话,时不时地,他也对着格兰特说。

米拉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她假装去厨房帮瓦尔。“你感觉怎么样?”她问。

瓦尔咧嘴一笑,说:“我喜欢他。他可能有点儿大男子主义,但也可能是我的错觉。他待人接物还算正派。”

“正派”是瓦尔对人的最高评价,相当于说一个人“非常棒”。米拉很满意。可当她们回去时,本依然没有看她。米拉快要喝醉了。她靠在沙发上,感觉头轻飘飘的,意识已经逐步飘离。

本很有魅力,相当有魅力。她想睡他——想到这里,她的脸泛起红晕。只是看着他,她的阴道就打开了,湿润了。她从前太孤独了。可是,当她坐在那儿,她忽然明白,过去几个月来,孤独感已经成为一种平常的感觉。近来,她已经不觉得孤身一人有什么缺憾。天哪,原来一直都是这样吗?她的孤独主要源于这种感觉——她应该找个男人,不然,她就会变成一个淋着雨、张望着灯火通明的房子的可怜女人。没错,本很有魅力,很有才华,而且似乎很正派。米拉不知道瓦尔为什么会说他有点儿大男子主义,她得记着要问一问瓦尔。但要是本不喜欢她呢?要是他已经在和别人约会了呢?要是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呢?

那也没关系。她原来的生活状态不也很好吗?她心里的压力逐渐消失了。她想,或许是因为我醉了吧。喝醉了就什么都显得不重要了。

他们去厨房吃晚饭。瓦尔让米拉坐在本和巴特中间。他们喝了一口鲜虾浓汤,赞不绝口,然后开始谈论食物。本描述了利阿努美食。格兰特还是闷闷不乐,埋头吃着,吃完擦了擦胡子,开始讲起他母亲做的难吃的干粮。巴特笑了。

“哥们儿,你要吃过我婶婶做的干粮才知道什么叫干粮。她其实也不是我婶婶,”他对米拉说,“她只是唯一愿意照顾我的人而已。不过,她是一个很好的老妇人。她靠救济金过活,还会做意大利面。每周一她都会做意大利面,一次做很多,做好就放在锅里,也不储存起来。到了周五,哥们儿!那意大利面都快发芽了。太干了,都变成脆的了!”

他们都笑了。“你夸张了吧!”米拉说。

“不,他没有。”克丽丝以一种像她母亲那样低沉、沙哑的声音说。

“但她人很好,”巴特补充说,“她本可以不用管我的。我觉得是因为她太老了吧。她自己一点儿都不吃。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让我去买衣服。”

“你的衣服确实很好看,巴特。”米拉说。

“他的品位不错。”瓦尔赞同地说。

“衣服,谁他妈的在乎衣服。”格兰特咕哝道。

话题又转向了风格的意义。风格是体现气质、个人特质、文化特点、亚文化和叛逆情绪的一种方式。他们热烈地讨论着,爆发出阵阵笑声。

说到衣服,巴特来劲了。他对瓦尔说:“你的风格就很明显。你了解自己的身体和气质,所以你选的衣服很适合你。”他转身对米拉说:“而你,穿得就有点儿保守了。但你正在进步。我很喜欢你的裤子。是什么面料的呢?”他说着伸出手,从她大腿处揪起一小块布,在两指间摩擦着。

“棉和聚酯纤维。”

“不错。你俩,”他对格兰特和本说,“你俩的风格有点儿像祖鲁人。我就不对我自己发表评论了。”

“去他的衣服。”格兰特重复着。

“你讨厌衣服,是因为你爸给了你一柜子的衣服吧。”

“我爸给我的,只有脑门上挨的爆栗。”

“我记得屁股上也挨过吧。”瓦尔说。

格兰特阴沉地盯着她:“我好像一直都在挨打。”

“那你现在应该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