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陷落 第三章 圈套(第3/5页)

抓她的一名警察说:“这就是那个叫惠特尼的女人,警官,我们在机场抓到她,正想逃呢。”

“我没有……”

“打开手铐。”

手铐取掉了,特蕾西口舌灵便起来。“我误伤了那个人。我并不想杀他。他要强奸我,后来……”她激动得控制不往自己的嗓音。

值班警官粗率地问:“你叫特蕾西·惠特尼吗?”

“是的,我……”

“把她关起来。”

“不,等一等,”特蕾西说,“我要打个电话。我——我有权打一次电话。”

值班警官哼了一声:“你挺懂规矩,嗯?到局子里蹲过几次啦,宝贝?”

“从来没有,这是……”

“打吧,给你三分钟,拨什么号码?”

特蕾西紧张得记不起查尔斯的电话号码了,她连费城的三位数电话区号都忘记了。是251吗,不对,她身子发颤。

“快点,我不能等你一个晚上。”

215,对!“215,5559301。”

值班警官拨完号码,把听筒递给特蕾西。她听得见电话铃声,铃一直在响,没人接电话。查尔斯应当在家。

值班警官说:“时间到了。”他要从她手里拿走听筒。

“请等一等!”她喊道。这时她忽然想起,查尔斯夜间总是关掉电话,以免被吵醒。她听着空洞的铃声,知道没办法和查尔斯联系。

值班警官问:“打完了吗?”

特蕾西抬眼望着他,呆呆地说:“打完了。”

一个穿衬衫的警察把特蕾西带到一间屋里去登记,留指纹,然后领她走过一条走廊,把她一人关进一间拘留室。

“明天上午审讯。”警察告诉她,然后撇下她走了。

这都是假的,特蕾西想,是一场噩梦,上帝,我求求你,别让噩梦变成真事。

但是,牢房那里散发着臭气的小床是真的,角落里的蹲式便坑是真的,监狱的铁栏杆也是真的。

漫长的夜晚总熬不到尽头。刚才要是能和查尔斯通上电话就好了。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需要他的帮助。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把什么都告诉他。那样的话,这一连串的麻烦事就都不会发生。

清晨六点,一个不死不活的看守给特蕾西送来一份微温的咖啡和冰凉的麦片粥。她一点也吃不下,胃里直翻腾。九点钟,来了一个女看守。

“该过堂了,宝贝儿。”她打开牢门。

“我得打个电话,”特蕾西说,“这非常……”

“回头再打吧,”女看守说,“可别让法官等着你。那婊子养的毒着呢。”她领着特蕾西穿过走廊,走进一间审判室。一个上了年纪的法官坐在法官席。他的脑袋和双手在不停地颤动。他前边站着地方检察官埃德·陶帕,是个四十多岁的瘦子,胡椒盐色的鬈发剪成短刷型,黑眼睛,眼神冷漠。

特蕾西被带到一个座位前,过了一会,法警高声宣布:“路易斯安那州控告特蕾西·惠特尼。”特蕾西朝法官席前走去。法官在阅读面前的一份文件,他的头上下晃动着。

到时候了。现在该特蕾西向有权威的人陈述事情的真相了。她把双手握在一起,免得它们颤抖。“法官先生,这不是凶杀。我打了他一枪,可那是因为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我本来只想吓唬他一下,他要奸污我,我就……”

地方检查官打断了她的话。“法官先生,我看用不着浪费法庭的时间了。这个女人带着一把32口径左轮枪闯进罗曼诺先生的家,盗窃了价值五十万美元的一幅雷诺阿的作品,罗曼诺先生将她当场抓获,她竟残忍地向罗曼诺开枪,然后撇下他扬长而去。”

特蕾西感觉到血色从脸上消失。“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地方检察官厉声说:“这里有她打伤罗曼诺先生时使用的手枪。枪上有她的指纹。”

打伤!那么乔·罗曼诺还活着!她并没有杀人。

“她带着那幅画逃跑了,法官先生。画可能已经到了某个赃贩之手。因此,本州请求法庭以蓄意谋杀罪和持枪抢劫罪拘押特蕾西·惠特尼,保释金应定为五十万美元。”

法官转向愕然呆立的特蕾西。“有律师代理你的案子吗?”

特蕾西根本没听见他的问话。

法官提高了嗓音。“你请律师了吗?”

特蕾西摇摇头。“没有,我……这个人说的话不符合事实。我从来都没有……”

“你有钱雇律师吗?”

她的工资存在银行里。查尔斯也有钱。“我……没有,法官先生,可是我想问……”

“本法庭将为你指定一名律师。本法庭决定将你拘押,保释金定为五十万元。现在审下一案。”

“等一等!这完全是误会!我没有……”

她记不清怎么被人带出了审判室。

法庭指定的律师名叫佩里·波普。他二十七八岁,长着聪颖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和一双善于体恤人意的监眼睛。特蕾西顿时对他有了好感。

他走进她的监房,坐在床铺上说:“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到这座城市来才待了二十四个小时,就闹得满城风雨。”他咧嘴一笑。“不过你挺走运。你的枪法太糟,只伤了他一点皮肉。罗曼诺死不了。”他拿出一个烟斗。“可以吗?”

“可以。”

他往烟斗里装烟丝,点着,端详着特蕾西。“你看起来可不像一个跟人拼命的歹徒,惠特尼小姐。”

“我不是,我发誓,我绝不是歹徒。”

“你得说服我,”他说,“把事情的经过讲给我听。从头说起。别着急,慢慢说。”

特蕾西把经过一五一十讲给他听。佩里·波普静静地坐着听她讲,一直没有插话。待她讲完,他往监房的墙壁上一靠,脸上显出严峻的神情。“这个恶棍!”波普低声说。

“他们的指控使我莫名其妙。”特蕾西眼里透着疑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名画。”

“其实很简单。乔·罗曼诺把你当做替罪羊。他用同样的办法骗过你母亲。你正好自投陷阱。”

“我还是不懂。”

“让我解释给你听。罗曼诺将要为一幅雷诺阿名画的失窃向保险公司索赔五十万元。这幅画他早就藏到了别处,但保险公司会赔给他钱,然后找你算账。等风头过去,罗曼诺将把那幅画悄悄卖给私人收藏家,从中再赚五十万。多亏你送方便上门。你难道不知道,在枪口威逼下写的自白书等于废纸吗?”

“我——我也知道。不过当时我想,如果我能让他讲出实情,回头就可以请人作调查。”

他的烟斗灭了,又将它点燃。“你怎么进到他屋里的?”

“我按门铃,罗曼诺先生打开门把我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