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越往上走,越要讲政治 越往上走,越要讲政治(第4/6页)

回到家,郭师母急不可待地讲起了观花之事,道:“观花婆有规矩,每天只看六个人,而且只在上午请人,我已经打电话排了明天的位子。”郭兰虽然不相信观花婆能从阴间将逝者请回来,可是思念父亲之情甚重,她也愿意相信观花婆真的有这种本事。

益杨数十万人口,每天都有人死去。逝者走了,生者总有许多念想,不管观花婆是否有用,至少有个心理的安慰,观花婆的生意来源于生者对死者的怀念。

郭师母谈了观花事,提着菜篮子到学校的小市场买菜。郭兰站在阳台上看着母亲,她觉得母亲突然间就老了,背影佝偻,特别落寞。

母亲走远,她看了看隔壁阳台,取出手机,给侯卫东打了电话:“谢谢你,我把钥匙放在我妈那里,你有时间回来,再还给你。”

侯卫东道:“你别客气了,在学院吗?”

“嗯,我才回来。”

“既然回来了,你就帮我一个小忙,我很久没有回学院,帮我开一开音响,还有电视,长期不开会坏的。”侯卫东这是有意给郭兰找些事情,免得她睹物思人。

郭兰拿了钥匙,进了侯卫东的家门,推开门窗,又打开音响,很快,小屋里传出了“四兄弟”的歌声。

听了一会儿,郭兰想起:“侯卫东不是把‘四兄弟’送给了我,怎么这里还有一张?”她拿起了碟片的封面看了看,便明白是侯卫东买的新碟。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郭兰换上稍稍老气的外衣,陪着母亲一起来到观花婆的家里。

观花婆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平淡无奇的中年妇女。当郭兰进了门后,她道:“你们昨天打电话联系没有?”

看到了观花婆,郭师母无端地有些紧张,道:“打过电话,我们排在了第四名。”

观花婆这才让郭兰和郭师母进了里间,她伸出手,道:“一百块钱,先拿钱,再观花。”

收了六百块钱,观花婆对里间的六批人道:“我把老人请出来以后,你们要会问,如果问得不好,老人生气就要走,问得好,老人就肯多说。”

观花婆问了些各家的情况,记下逝去老人的姓名,烧了香烛、纸钱,然后开始念念有词。转瞬间,她变成了生者逝去的亲人。

轮到郭兰和郭师母时,观花婆做完仪式,神态变了,道:“兰兰,我是你爸爸,今天见到了你爷爷,我在这边的家还没有安好。”

此时此景之下,郭兰被气氛感染,或者说,她有意相信爸爸又回来了,道:“爸爸,你走得急,肯定有许多话没有说。”

观花婆慢慢地道:“你妈妈身体不好,你要把她照顾好。”

“爸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只是妈妈不肯跟我到成津去。”

“你要多想办法,老人单独住在家里不是办法。”

尽管这个观花婆有一口地方口音,与郭教授完全不一样,可是郭兰潜意识还是愿意相信这就是父亲。

“你也老大不小了,要考虑个人问题。”

听了这句话,郭兰倒是吃了一惊,心道:“她怎么知道我没有结婚?”口里道:“我会考虑的,爸,你有什么意见?”

“要找个性格好的,不要找那种犟拐拐。”

“嗯,我知道了,妈跟你说。”

郭师母又与观花婆说了一阵,半个小时以后,观花婆似乎清醒过来,这一次观花就结束了。

出了观花婆的家,郭师母仍然沉浸在与丈夫的通话之中,道:“这个观花婆算得太准了。”

郭兰回想了观花婆所说的话,大部分都是模棱两可,可是有一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观花婆知道自己还没有成家?想了一会儿,仍然想不通。

“妈,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到成津?”

“我哪里都不想去,就在家里陪着你爸。”

郭兰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劝妈妈,她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

侯卫东正在看书,晏春平走进门,道:“成津交通局有人想来拜访侯市长。”

“是谁?”

晏春平不好意思地道:“是位女同志,穿了一身制服,我忘了问名字,不过肯定不是局长,所以我来问一问,能不能让她进来?”

“你这人,怎么丢三落四,办事要细心周到,这一点你要学你爸,那年为了整顿基金会,他非要我把全村的存单买下来,狡猾啊。后来存单全部兑现,我还赚了一笔小钱。”侯卫东最初对晏春平很不满意,可是接触久了,倒有些喜欢这位不太符合秘书标准的秘书。

晏春平将那位女同志带了进来。女同志一身制服,进门给侯卫东立正敬礼,倒把侯卫东弄得有些发蒙。

“春天,你是春天,快请坐。”

在侯卫东心里,春天还是县委招待所服务员的形象,此时一身黑色制服的春天很是英姿飒爽,两个形象相差太大,让他惊讶得差点合不拢嘴了。

“侯市长,春节您太忙,我不敢来打扰您,今天特地来汇报到成津县交通局的工作和思想情况。”

此语一出,令侯卫东顿时刮目相看,道:“春天的进步很大,转干了吗?”

春天还是保持着服务员的本色,主动给侯卫东续了茶水,然后才道:“侯市长,我有两件喜事,一是从中专班毕业了,拿到了中专文凭;二是转了干,目前在交通局执法大队工作。”

侯卫东没有想到春天居然能有如此出息,高兴地道:“在执法大队有工作证吧,给我看看。”

春天双手掏出了执法证,恭敬地递给了侯卫东。

侯卫东看罢,惊奇地道:“当中队长了?”

“今年初才任命的。”

“全市交通执法大队里有几个女中队长?”

“就我一个。”

“春天没有给我丢脸,了不起。”

春天一脸感激地道:“侯市长,我的名字是你改的,工作也是你安排的,能从招待所服务员成长为交通局执法大队的中队长,我的人生发生了巨大转变。一直以来,我都想当面说出心中的感激,可是又怕太冒昧了。”

安排春天到交通局工作,对于当时的县委书记来说,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对于春天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而且能当上中队长,有自己的努力,更和侯卫东的推荐有关。她说到最后几句话,眼里充满了泪花。

晏春平已经与前女友吹了,他坐在旁边看着春天,眼睛有些发直。一身制服,让春天身上有了阳刚之气,又有女性的温柔,他正在心里琢磨:“也不知春天结婚没有?”侯卫东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春天道:“这两年要读书,又要工作,没有时间谈恋爱。”

晏春平对春天是一见钟情,心中暗喜,开始琢磨着如何要到春天的联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