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开挑衅(第2/9页)

他看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这一代人真是了不得,敢想也敢说,敢爱也敢恨,真让你热不得冷不得。笑过了,他也给她写了一条:“收到,谢谢!”正准备发送时,又觉得这分明是在批公文,哪是给自己的小情人发短信?可是,太热情了他又不敢发,怕成了别人手中的把柄,岂不是自找麻烦?这样想来,就改成:“很好笑,谢谢!”觉得也乏味,但还是一摁键发了出去。没想到不一会儿,她又发来了一条信息:“国家忽悠国家,叫外交;政府忽悠百姓,叫政策;百姓忽悠政府,叫犯罪;领导忽悠百姓,叫号召;百姓忽悠领导,叫捣乱;领导忽悠领导,叫交易;百姓忽悠百姓,叫生意;父母忽悠孩子,叫教育;孩子忽悠父母,叫欺骗;男人忽悠女人,叫调戏;女人忽悠男人,叫勾引;男女互相忽悠,叫爱情;我们也忽悠一下,叫祝福!”看过了,心里不觉一笑,这小妖精,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段子?细细想想,说的还不无道理,概括性还很强,挺经典的。看来民间还是有高人,寥寥数语,透过纷繁杂乱的社会万象,竟把世态说透了。可是,这样的段子,他只能偷偷地看看,一笑了之,切不可发给别人以作传播,也不宜留在手机内。他又看了一遍,删除后,才又想到这周小哭是不是真的想他了?他想,只要发一条信息约她,她保证会高高兴兴地答应他。其实,他也想她,也想她那泥鳅一样光滑如脂的身体,想她那肆无忌惮的嚎叫和呻吟,想与她再来一回颠鸾倒凤欲仙欲死。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他实在怕掉进去,因小失大,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此刻,当他在这种场合遇到周小哭时,别有一番感受,就在一笑还一笑中,止不住地一阵阵心跳,也有点意外的高兴。虽然他们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久别后的喜悦,也看到了两个人的默契。

检阅完备,省军区领导开始讲话了。这位领导的口头表达能力很不错,几乎不看稿子就能把双拥的道理讲得头头是道,而且语言铿锵有力。他坐在主席台上认真地听着,觉得很受益。处处留心皆学问,会议上也是如此,通过别人的发言、讲话,可以学到自己所缺少的东西。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悄悄拿出来一看,是周小哭发来的一条信息:“发一条短信让你笑一笑。语文课上老师提问:同学们,昨天咱们学了‘软’这个字,还记得它的音怎么读吗?一男生答:‘日完软。’老师说,发音不太标准,请会念的同学补充回答。一女生起来回答:‘日完俺软。’看到同学们窃笑,女同学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说:‘我答错了吗?’”苏一玮默默笑了一下,心想这鬼丫头,上学的时候恐怕就是很调皮很活泼的女生,没准儿段子中回答问题的那个女生就是她。随即回了短信说:“那小女生是你吧?”发出去后,心里不免一阵自得。拿眼看去,角落处的周小哭正默默观察着他,大概收到了他的信息,她突然打开手机,看过后悄悄地笑着,等再抬起头,目光有些挑衅般地看起了他。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悄悄拿出一看,她又发了一条:“我是那女生,你就是那男生了。”

下台的老市长

苏一玮连着陪了几天,陪得很难受,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们,秘书长李家昌又来告诉他说:“老市长丁有声住进了医院,检查结果是癌症晚期,需不需要去探望一下?”苏一玮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应该的,你安排安排,我们一起去看看老人家。”

苏一玮与老市长丁有声没有任何直接的交往,丁有声当市长那会儿,苏一玮还在乡里当乡长。乡长与市长之间的差别,就像小学生与本科生的差别差不多,无论是年龄还是职务都不在一个档次上,自然没有多少工作上的交往,更不存在私人感情。苏一玮后来到县里当副县长时,丁有声已经从市长的位子上退下来了,现在算来已经十多年了,老人一直留在西川。像这样级别的领导干部,刚退下时,还是很受人尊敬的,一是他的虎威未尽,二是经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还在重要岗位上,老人虽然不在其位,却也能呼风唤雨,活得倒也风光自得。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领导干部换了一茬又一茬,调的调了,升的升了,很多人该退的都退了,新领导不理旧朝臣,历届党政领导除了年头节日礼节性地去看看,平日根本没有时间顾及他们,更谈不上关心照顾了。而这些领导干部,如果能有一颗平常心倒也罢了,如果量小的,想起台上时前呼后拥,风光无限,下台后冷冷清清,没人理睬,心里极不平衡,很容易就会抑郁寡欢,病由心生。听说丁有声的身体这几年一直不太好,究竟与他的心情有没有直接的关系就说不准了,但是,丁有声的脾气不好谁都知道。在台上时,脾气不好了人们不但不计较,还会心存敬畏。在中国传统的习惯里,人们总觉得领导的脾气是随着官位增长的,地位越高,脾气越大。当领导就得发脾气,那是一种威严,如果不发脾气反而不像领导。当然,如果你不是领导了,还像领导那样乱发脾气就不好了,伤了别人且不说,更多的还要伤你自己。因为你面对的对象早已不同了,别人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尊重和宽容你了。大概丁有声没有搞清楚这个道理,或者是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总是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搞得大家反而对他看不惯。

苏一玮与他住同一个小区。一次星期天,苏一玮步行去市场买菜,路过小区的老年活动中心时,听到一阵吵嚷声,他循声看去,便见丁有声正脸红脖子粗地与另一位牌友吵架。那位牌友是一位退休工人,过去在建筑公司上班,他一点也不让丁有声,丁有声说他偷了牌,他说丁有声诬陷好人,输了你就掏钱,输不起就不要来这里玩。丁有声说:“谁输不起?是你胡日鬼,还说我输了牌?”对方说:“谁胡日鬼了?你给我讲清楚,你以为你还是市长,想怎么胡说就怎么胡说?今天说不清楚,我饶不了你!”苏一玮听得头皮子一紧,赶紧离开了,生怕让丁有声看到了下不了台。

过后,苏一玮就常想,等将来我老了,退休了,是不是也和丁有声一样,为了几块钱的输赢,与别人争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些事儿谁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却让苏一玮想了很久,如果丁有声当年不那么廉洁,能为自己捞下一笔,他还会那么斤斤计较几块钱的得失吗?如果他能抱着平常人的心态,还会那么盛气凌人地指责对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