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刑犯案件终昭雪 杜万清直面大救赎(第4/9页)

黄志安说:“郝局啊,蓟原酒业那事呢,我这几天正在研究方案,刘东福的总经理已经给撸掉了,人也跑没影了,我寻思着,哪天得空,把蓟原酒业的改制给完成了。”

郝国光说:“蓟原酒业归口商业局管,不归我管,我管的是矿山,是煤……蓟原酒业的事情呢,黄县长用不着跟我商量吧?”

黄志安有些生气,说:“老郝,你这是什么意思?明着跟我对着干嘛,你和我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彼此都清楚,用得着藏着掖着吗?你赶紧的,把这几家的洞子处理处理,关一天洞子就有一天的损失……”

郝国光慢悠悠地说:“黄县长,您弄错了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许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是一直都不清楚啊。管矿山呢,是我这个煤炭局长的职责所在,黄县长这么着急帮他们说话,难不成拿了他们的好处?”

黄志安一噎,气急地说:“你……你……你……”

黄志安终于明白过来,蓟原酒业压根就不是自己手中所握的“香蕉”,郝国光也不是那只一心奔着“香蕉”去的猴子,自己手里的筹码,还能算是筹码吗?甭管自己愿意不愿意,蓟原酒业都必须卖给黄小娜,只是迟卖与早卖的问题,这点黄志安心里透亮。但那几家企业的命根子,却牢牢地攥在郝国光的手心里,怪不得公安局长黎长钧竟敢跟他打哈哈。把自己跟郝国光放在一起,黎长钧当然会选择听郝国光的话,却未见得会听他这个县长的话。

黄志安缓和了语气,说:“老郝,你咋能这样做事情呢?咱们可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啥事不能商量着办吗,非要搞这么生分干啥?”

黄志安最后是气哼哼地离开煤炭局的。他觉得,自己这个县长,归根到底就是个摆设,手底下的局长一个个的,哪个会听他的话、会服从他的调遣?这“四大牛人”,也确实够“牛”的,除了财政局长周伯明平常跟自己关系近一些,其他三个:郝国光、黎长钧、张得贵,还不个顶个都跟土皇帝似的?

公安局长黎长钧接待了一位比较特殊的客人。

之所以说 “特殊”,是因为这名客人的身份,原本是一名通缉犯,至今还在公安局挂着号呢。但这名通缉犯,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公安局大门,上楼,左拐,然后右拐,又大摇大摆地进了公安局长黎长钧的办公室。

这位客人,就是前华光煤业公司的总经理刁富贵,煤炭局长郝国光的小舅子。

当然,刁富贵化了妆:戴了顶鸭舌帽,下巴上粘了一小撮胡子,上身穿一件鹅黄色的短袖,下身穿一条米白色的老板裤……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个来大陆旅游观光的日本客人呢。

刁富贵乍一进得门来,黎长钧一时没有认出来,他以为是哪个为案件上访的人,就很生气地挥挥手,说:“具体哪个部门负责的,就去找哪个部门,别老往局长办公室跑,跑也没用,具体问题还得由他们给你解决,我管不了那么细……”

来人嘎着嗓子笑了两声,说:“黎局很忙啊!”

黎长钧听着不对味,抬头仔细一瞧,原来是刁富贵。他吃了一惊,赶紧站起身来,先快步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反锁了,然后才语带埋怨地说:“我说刁总啊,你不是……走了吗?咋又摸到我的办公室来了?这要让别人看见了,可咋收拾?”

刁富贵装模作样地捋捋下巴上的假胡子,说:“放心呢,大局长,没人认得出来,你看,我这妆化得还成吧?你都没有认出来,别人怎么认得出来?”

黎长钧给刁富贵倒了杯水,说:“我是没仔细瞧,不然,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刁富贵很是不屑地说:“你就吹吧,黎局。”

黎长钧“哼”了一声,说:“咋个是吹?我要是没有眼睛上的这点功夫,还能当公安局长?”

刁富贵说:“黎局可别忘了,要不是俺姐夫,你这局长,早都下课了。”

刁富贵这话说得太直,黎长钧听着扎耳。他公安局长的帽子,是郝国光保下来的不假,但也不是当着面说的呀,臊得慌不是?黎长钧有些不高兴,怎么着,他平常看郝国光的脸色,合着连他小舅子刁富贵的脸色也得一并看?就沉了脸说:“刁总啊,你可别忘了,你是通缉犯,我是公安局长,我随时可以叫人进来抓你。”

刁富贵舒服地往沙发上一靠,无所谓地说:“行啊,黎局现在就下命令吧,叫人进来抓我,反正进号子又不是头回两回了,不在乎再多一回……”

刁富贵平常就是这样一副街头混混的做派,你还不能跟他较真,真要较真的话,黎长钧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总不能真给抓起来吧?黎长钧说:“刁总啊,你就不能长进点?哪次出事,不是我这个公安局长帮你擦的屁股?就说这次,要不是我兜着,有仨你都早抓进来了,哪还容你这样逍遥自在?”

刁富贵说:“我这是逍遥吗?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黎长钧说:“这不是没办法吗?这次闯的是天祸,你姐夫和我就是再能耐,也摆不平啊,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有人盯着我们呢。”

刁富贵说:“我找你,为的就是这事。我怀疑有人陷害我,你帮我查查,械斗那事,不都摆平了吗?花了好几百万呢……谁他妈这么缺德,背后给我扎黑刀子?”

黎长钧一听,得,刁富贵干的,哪件不是违法违纪的活,还有人陷害他?不用别人陷害,他自己就一屁股的臭屎。不过,刁富贵说对了一点:矿山上械斗那件案子,本来是摆平了的,让翻案的是黄小娜和郝国光,原因是郝国光不愿意让刁富贵出面竞拍蓟原酒业,嫌自己这个小舅子不安生,太爱肇事。但这些事情,是千万不敢告诉刁富贵的,要说扎黑刀子的话,郝国光是主谋,他和黄小娜都是同谋。

黎长钧说:“谁会背后陷害你呢?你又没招谁惹谁?”

刁富贵说:“我招惹的人,多了去了……妈的,要让我查出来,非废了他狗日的不可。”

黎长钧沉吟了一会儿,问他:“富贵啊,你回蓟原,你姐夫知道吗?”

刁富贵说:“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你也别告诉他,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还有那个妖精,也别让她知道。”

刁富贵嘴里的妖精,是指黄小娜。

黎长钧明白了:刁富贵是偷着跑回来的。之前,郝国光曾经提到过,说准备安排刁富贵出国,他还正奇怪呢,出了半天的国,怎么又回到蓟原来了?

琢磨了一下,黎长钧说:“富贵啊,咱都不是外人,我看啊,这件事情,不是有人给你下黑刀子,而是有人准备给你姐夫下黑刀子,没找到下刀子的地方,就拿你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