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官舅爷嫖出强奸案 罢贪官逼宫常委会(第2/10页)

再怎么不舒服,该找的人还得找,该擦的屁股还得擦。

郝国光拿出手机,给公安局长黎长钧打电话。

郝国光在电话中说:“黎局啊,好长日子没见了,得空了,啥时候好好聚聚……”

郝国光是煤炭局长,黎长钧是公安局长,俩人在蓟原的地面上动不动就碰面。郝国光之所以说好长时间没见了,指的是公务场合以外的聚面。

常务副县长黄志安跟财政局长周伯明一样,心里面堵得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县长李明桥会给他这样一个下马威。他这个常务是分管财政口的,临了却没有了财权,彻彻底底成了县政府的一个摆设,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黄志安心里明白,他这个副县长之所以一直当得比较风光,那些厂矿建筑企业的老板,之所以整天围着他的屁股转圈,还不是因为自己手握蓟原县的财政大权,有批钱批条子的权力?几乎县政府所有看得过眼的建设项目,项目经费都得从他黄志安的手心里过。拥有权力,才会拥有地位;拥有权力,才会拥有威严;同样,拥有权力了,才会产生足够大的效益……现在,手中的权力没有了,在那些厂矿建筑企业老板的眼中,他黄志安就屁都不是。

李明桥的县长办公会一结束,周伯明就守在了黄志安的办公室里。这位财政局长尚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气呼呼地说,这新来的县长也太不把他这个局长放在眼里了。黄志安心里正窝着火,连脸上的肌肉都在不住地颤动:李明桥岂止是没有把财政局长周伯明放在眼里,他这个常务副县长,人家也没有正眼瞧瞧的意思。黄志安甚至怀疑,李明桥这样做,有故意打压他的嫌疑,毕竟,李明桥还只是个代县长,“代”字一天没去掉,李明桥的县长帽子就还不算戴稳当了。在蓟原县的官场上,唯一能对李明桥构成威胁的,就只有他黄志安,如果他黄志安动点歪脑筋,李明桥想去掉头顶上的“代”字,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周伯明问他,咱们就这么忍气吞声算了?

黄志安当时就火了,说:“看你那点出息,什么叫忍气吞声?工作上的事情,怎么安排怎么干,哪来那么多废话?县长们的分工,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财政局长来操心了?”

财政局长脸色一暗,没敢再吭声。黄志安窝火,没地撒,先冲财政局长发了一通,看到财政局长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的语气缓了缓,说:“天一时半会儿还塌不下来,该干啥就去干啥,别尽瞎琢磨。”

黄志安训财政局长训得斩钉截铁,但他的内心深处,同样惴惴不安。等财政局长悻悻地走了,他一屁股窝进圈椅里面,一脸的疲惫和沮丧。

黄志安有些后悔,当初如果再拼点血本,也许蓟原的县长就不可能是李明桥,而是他黄志安。如果他黄志安是县长,那么,事情的发展有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他黄志安的脸上是什么颜色,蓟原的天空就得是什么颜色!

对黄志安来说,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代县长李明桥,至于书记杜万清,他并不太放在心上。杜万清老了,一位快要退休的县委书记,凡事都讲究平稳过渡,只要能够顺利地退下来,平安着陆,对杜万清而言就是莫大的幸事,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什么利益啦、权力啦、政绩啦,杜万清既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关心。黄志安则不一样,他不但在年龄上占有优势,而且上下周边的人事关系,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所谓官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人情场,大官也罢小官也罢,很难摆脱人情关系。

黄志安的人情场,营造得比较成功,这么说吧,市委常委会一开,一溜儿常委里面,至少有一半人会替黄志安说好话。在蓟原,有能力有条件竞争县长的,本来就没有几个:常务副书记年长富资历够老,但这人好色,看见女的,就像狗看见了肥肉,猴急猴急的,硬是把县委办的一位女秘书勾上了手,后来打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离婚官司,弃了原配,跟女秘书成了一家子。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上上下下惊动了很多人,同时也葬送了年长富的政治前途,好在有人出面说话,年长富总算没被从常务的位子上拿下来。其他常委和政府这边的几位副县长,按照惯例,没做到常务的份上,通常情况下不会提正职。

黄志安平时也没闲着,上蹿下跳好长时间。本来,蓟原县县长的这顶帽子,铁定是黄志安的了,谁知,常务副书记翟子翊横着来了一杠子,非要把自己的秘书李明桥安排到基层来。翟子翊背地里被干部们称为“铁腕老三”,发起横来,市委书记和市长也只能干瞪眼。黄志安的县长就这样被李明桥顶了。

顶了也就顶了,好歹还有一顶常务副县长的帽子,只要常务副县长的帽子还在,在蓟原地面上,他黄志安就还算得上一号人物。让黄志安没有想到的是,李明桥偏偏釜底抽薪,一股脑收走了他的财权——没有了财权,他头上这顶常务副县长的帽子,就只是一个虚衔,啥实际意义都没有。没有了权力的“官”,还算得上是“官”吗?当然算不上,只不过成了人家书记和县长的工作机器罢了。

黄志安的心里不妥帖,刚开始嫉恨翟子翊,现在是嫉恨李明桥。他不习惯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他习惯于玩弄别人;他呼喝别人呼喝惯了,不习惯被别人呼喝来呼喝去的……李明桥不是一个和善的主,跟他的前任不一样,黄志安的前任脓包得多,三两个回合下来,就被他们赶出了蓟原的地界,而李明桥,有翟子翊做靠山,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在黄志安的从政履历里,他总结出了一条简单的为官之道,那就是:凡是挡自己道的,都得想办法搬开。现在,李明桥挡了他的道,不仅仅是挡道的问题,压根是断了他的后路。既然后路都没有了,他黄志安还怕什么?

按照惯例,县人大会在九月份召开一次代表大会,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选举县长,那时候,李明桥的代县长将接受全体人大代表们的检验,只有过半数的代表给他投赞成票,他李明桥才能顺利地去掉头上的“代”字,成为真正的县长,否则,就只能卷铺盖走人。黄志安认为,既然李明桥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那么,他黄志安也没必要顾忌什么,距离人代会的召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他黄志安运筹帷幄,他相信,凭自己在蓟原的班底,把李明桥赶出蓟原的地面,应该不成问题——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呢,网破了还可以补上嘛,而鱼死了,就只能永远死翘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