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代县长震怒传蓟原 煤矿惊现无名尸体(第3/9页)

李明桥的这番话让郝国光挺尴尬,他没想到李明桥会这么直接,更没想到,他这个历来在县上领导眼中分量挺重的煤炭局长,在李明桥眼中却没有丝毫分量。

一抹怒色倏地从郝国光的眼中掠过,李明桥看到了,却装作没看见。他就是想杀杀政府部门的吃喝风——矿区老板多,大小官员有钱的多,吃喝玩好讲排场,一顿饭动辄几千块上万块,却没有哪个官员是掏自己腰包的。老百姓怎么说的:“科级干部,一年吃掉一头牛;处级干部,一年吃掉一栋楼。”在蓟原,像郝国光这样科级局长,一年吃掉一头牛的还算是节俭型干部。说得好听点,是为他这个新来的县长接风洗尘;说得难听点,无非是拿着公家的钱款肆意挥霍而已。听说有的局长连找小姐打炮的钱都让公家报销。李明桥自打来蓟原的第一天起,任谁要请他吃饭一概拒绝,包括县委书记杜万清要安排几桌饭,把县上四大家领导聚齐给他接接风,他都回绝了。他给万清同志的也是那句话:他来蓟原不是为了吃饭来的。

郝国光走了以后,李明桥给杜万清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想找他聊聊。杜万清刚好在下乡,说下午赶回来以后再联系。李明桥放下电话,心说得尽快跟书记杜万清沟通沟通,干部问题不能再拖了,几个在局长位子上干得时间太久的干部必须得动动;不然,其他干部的积极性调动不起来,蓟原的干部队伍就仍将是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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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国光从李明桥办公室出来,一肚子的不痛快。他明白,县长李明桥让他这个煤炭局长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听口气,好像还准备让他挪窝子。郝国光当了十年的煤炭局长,还没有哪个书记县长敢给他这样的脸色看,想让他郝国光挪地,门都没有——前任县长怎么着,不是一心想撂翻他这个局长吗?他自己倒先滚蛋了。

在甯江省的行政区划里,蓟原县隶属于衢阳市,面积不大,统共不过2700平方公里,下辖23个乡镇,人口50来万。这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蓟原县的山旮旯里,储藏着丰富的煤矿资源。据地矿部门的专家估计,蓟原县的煤炭储量足可以供应全省用煤230余年——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蓟原县的煤炭供应占全省煤炭供销市场份额的1/4 ,想想看,他这个煤炭局长的位子要紧不要紧?在官场上,看一个职务的含金量,不在职级的大小,而在权力的大小:职级即使小到如股级,如果你手中的权力足够大,照样能够呼风唤雨;职级即便高到厅局级,如果是闲职一个,还不是屁事不顶?他郝国光当年担任煤炭局的安监科长,够小的了吧,那些个煤老板还不是像绿头苍蝇似的跟在他郝国光的屁股后面打转?当官,不论大小,在于怎么样把手中的权力用得恰到好处,在于怎么样把手中的权力发挥到极致,这是为官的不二法门。

郝国光以为,在蓟原县的地面上,他才是真正的老大——蓟原的座山雕是谁呢,是县委书记杜万清?不是;是县长李明桥?也不是。是他,是他郝国光。他这个煤炭局长才是蓟原地面上真正的座山雕。你书记怎么啦?县长怎么啦?尿你的时候,你是书记,是县长;不尿你的时候,你屁都不是。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李明桥一个毛头小伙子,刚来蓟原没多久就敢给他郝国光脸子看。这让郝国光的心里很不舒服。他觉得,这个新来的县长还没有意识到蓟原的水究竟有多深——如果他出了蓟原的水深水浅,也许就不会用那样的态度来对待他郝国光了。

郝国光给黄小娜打电话,问她在什么地方。

黄小娜懒洋洋地说:“大清早的,还能在什么地方?被窝里呗。”

顺着黄小娜嗲声嗲气的说话声,郝国光似乎闻到了来自被窝的温暖气息,这气息,有些暧昧,有些诱人,让郝国光不住地浮想联翩。每当郝国光心气不顺的时候,他第一个想起的人不是自己的家人,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黄小娜,一个年龄和身体都很青春的女人。

郝国光说:“那好,你等我,我就过来。”

郝国光临时决定不去上班了,去找黄小娜,黄小娜发嗲的声音弄得他心里毛里毛躁的。

黄小娜在电话里说:“别介呀,不看几点了,要去公司的。”

郝国光说:“早上算了,下午再去公司,反正公司是你的,你说了算。”

黄小娜咯咯咯地笑。

郝国光在黄小娜的笑声中赶到河东小区。黄小娜在那里有一套房子,复式结构,260平米。郝国光摁了摁门铃,门先是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睡意朦胧的眼睛,待确认是他郝国光以后才迅速地拉开门让他进去。黄小娜整得跟做贼似的,只有一个解释:她光着身子。郝国光进屋后一打眼,果不其然,黄小娜没戴乳罩,连短裤都没穿,整个一光溜溜的瓷人,白得耀眼,白得惊心动魄。

在郝国光看来,这个早晨原本是晦气的,却因了黄小娜的缘故充满暧昧和色情的味道。

对着黄小娜雪白的裸体,恍惚之间,郝国光以为自己是在看一场黄色电影,一部A级片。郝国光不得不感叹,黄小娜实在是人间少有的尤物,身体曼妙绝伦,凹凸有致。这多少让郝国光有些自卑,他老了,肌肉松弛不说,肚子上还长满了难看的赘肉。但这种自卑的情绪一晃就过去了,丝毫不影响郝国光拥有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他好像又回到了20郎当岁的年龄,好像不再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半大老头,他感到自己血液在加速流动——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每天坚持喝的王八汤明显起了作用。

但郝国光还是不无悲哀地发现,自己身体的反应已经远远滞后于心理的反应。

黄小娜扭着小圆屁股朝楼上的卧室走去。郝国光脱掉外套,撤掉领带,换上拖鞋,然后跟在黄小娜后面上了楼。上楼梯的过程,就是郝国光积聚力量的过程。他老了,反应慢了,爆发力小了,但他有的是耐性和持久力——他知道,征服一个女人有很多种方式:有的时候,要用金钱;有的时候,要用权力;有的时候,要用身体……就凭每天一小碗的王八汤,郝国光足可以让自己的小心肝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在蓟原这块,王八又叫鳖,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又叫土鳖。早些年,河里面随便甩一钩子下去,过得一晚上就能钓一两只上来。这两年少了,一钩子下去,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钓一只半只上来。但郝国光永远不缺这东西,只要他在煤炭局局长的位子上一天不下来,身后就永远有排着队给他送野生土鳖的人。这就是权力的妙处,你只要大权在握,你就是这个世界的轴心,其他人只有围着你转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