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乡遇故知(第4/6页)

那次奇遇,在他们俩的心中都刻下了深刻的烙印,刻骨铭心的往事才过去短短一年多时间,又是谁把他们从地球的一边送到另一边相聚的?世界上的事永远说不清,生活永远是一个未知的领域!

贾士贞握着电话,好像华祖莹就站在身边,心里越发激动起来。

正在贾士贞全身心接电话时,有人敲了一下门,贾士贞只顾讲话,没有听见。直到来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回过头,慌慌张张地放下电话。

贾士贞一抬头,原来是周光。周光一脸倦意,微笑着说:“怎么,刚到美国就想老婆了!”

贾士贞笑着摇摇头:“一个中国留学生。”

周光笑起来了:“不可能吧!我们刚到,谁有那么大的神通,这么快就知道电话了?”

“真的,而且还是我们莫由省的!”

“女的,一定是个女的。”周光看着贾士贞,“士贞,你的艳福不浅呀!一到美国就有女留学生追上来了,只是我来的不是时候,看,士贞,看你脸上的表情。”

贾士贞一向很敬重周光的。他还在省委组织时,确切地说是他当上机关干部处长之后,有一天周光到机关干部处谈事情,第一次见面,不要别人介绍,便主动说,我叫周光,省发改委副主任。凭这一点,就可以说明他是一个典型的外向型男人。在莫由大学集训的日子里,再次遇上周光,两人把手握了好久,而且还增加了一层关系,那就是在国内集训时的正副班子,现在的正副团长。只是周光今天的直率,让贾士贞有些慌乱起来。贾士贞也说不清到底为何,心情就是平静不下来。

“怎么不休息一下,听说倒时差还需要一段时间。”贾士贞说。

“你老弟是第一次到北美吧!”周光说,“美国、加拿大我来过两趟了,时差倒不倒都无关紧要,人困到一定程度,自然就睡了,你想不睡也不行了。我到这些国家最大的不适应是喝冰水。我这人在国内要喝茶,一天要泡三次茶,就像有些人对酒有瘾一样,我对茶也有了说不清的依赖。茶叶得靠开水泡,可在美国,冬天还喝冰水,你说我如何受得了!”

贾士贞说:“我也不习惯,西方国家人的胃好吧……”

“习惯,许多中国留学生在美国呆了几年,照样喝冰水。”

“周主任——”贾士贞刚开口,周光就打断了他的话:“得,叫老周。”

贾士贞笑笑:“这不是在私下里嘛,你可年长我六岁呀!”

“不行,咱们现在是在美国,官衔都留在中国了。”

“周……”贾士贞笑笑,“我总感到有些别扭,老周,你的外语怎么样?”

周光摇摇头:“你知道我大学毕业都多少年了,二十年啊!什么知识不用还能熟练?再说了,我们都到什么年龄了!”周光笑笑接着说,“我一听说让我来美国培训,我就懵了,在国内那一个月的集训,真是赶着驴子上轿!可像我这种英语算什么水平呀,还编在A班。”

“你总比我强啊,我那师专算什么?排不上流的大学。”

“别谦虚了,在莫由大学时,哪次考试成绩你不是前几名啊!”

“那是赶着驴子上轿嘛!什么事都是逼出来的。”

周光拍拍贾士贞的肩膀,笑着说:“好好学吧,老弟,前程无量!”

“这些日子,我满头脑都是英语单词,头都大了!”

“好在有翻译,慢慢来吧!”

“据说翻译过来的内容就不是原汁原味了。”

“哎,士贞啊,你是当组织部长的,而且你在西臾的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引起了种种褒贬,我想,你自己也在不断总结、思考。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省委让你到美国来学习,我想一定是有目的的。”周光说,“我虽然也是官场上的人,但我主要是研究经济的,我来美国要学习研究美国的经济管理,而你应该从美国的政治经济中研究中国的政治制度,特别是干部人事制度改革。恕我直言,你既然已经敲开冰山一角了,怕是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贾士贞笑笑,拉着周光坐下来。

周光说:“士贞,党的十七大提出民主政治问题,当然,在中国是社会主义民主,但到底怎么来看待民主这个问题,比如西方国家的民主和中国民主差别在哪里?我们如何去理解民主这个大家都在关注的问题?”

停了一会儿,贾士贞说:“我一直在想,我们培训班安排的两次考察,你说美国的政治体制也好,行政管理也好,还有大型企业,你说人家的介绍我们能听懂多少?而依靠翻译……”

贾士贞摇摇头。

“是啊,早知今日,就不该把英语荒废了。”

贾士贞看看周光,欲言又止。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讨论这样一个太严肃、太重要的问题。

周光走后,贾士贞仍毫无睡意,看看手表,估计玲玲还没有睡,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开始两天上课,还算轻松,但贾士贞觉得夜里睡得总是不踏实,头脑总是昏昏沉沉的。培训班里有组织纪律性,一般不允许单独行动。星期六上午,贾士贞还没起床,一阵敲门声把他叫醒,一看表,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急忙开开门,这却让贾士贞大吃一惊。原来是华祖莹。

开门的一瞬间,贾士贞愣住了,甚至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拿过西服,往睡衣上套。

华祖莹还是那样美丽可人,只是看上去有些瘦了。

俩人对看了半天,谁也没说一句话。华祖莹的目光在室内慢慢移动着,竭力平静一下自己,说:“你们也真的成了美国的留学生了。和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一样了!”

贾士贞笑起来了:“我们惭愧啊,你们用自己的血汗钱留学,我们花的是国家钱。”

华祖莹看看贾士贞,说:“倒时差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可我没想到你……”

贾士贞指指唯一的椅子说:“请坐吧,能在大洋彼岸的异国他乡见到自己国家的朋友,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何况我们……”

“应该算是人生的一大喜吧,‘他乡遇故知’。”

“真的没想到,咱们能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相遇。这段历史将载入咱俩的人生史册。”贾士贞看看华祖莹,“你瘦了,我可以想象得到,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你有多么的艰难!”

“困难时期总算过去了,刚来的时候,老师讲课听不懂,有时一个晚上只能睡一两个小时觉。”华祖莹笑笑,“想想我们在上大学时英语也考四级、六级,出国考TOEFL、GRE、GMAT,可是真正到了课堂上,那些教授的讲课根本听不懂。语言这东西真是怪得莫名其妙!”

“是啊,连你都感到如此之难,我们这些人呢,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