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4页)

"废话!你抢了我的牧野流冰,我恨不得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吃了你的肉!"赤名杏愤怒地大喊。

明晓溪很奇怪:"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次,你就口口声声说是我抢了牧野流冰。你认为如果没有我,他就会是你的吗?"

"那当然!"赤名杏毫不犹豫:"我跟牧野流冰青梅竹马,如果没有你,他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咦?你们是青梅竹马?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吗?"明晓溪追问。

"我们已经认识十九年了!"赤名杏骄傲地说。

明晓溪感叹:"那么长时间啊,咦,不对呀,流冰好象还没满十九岁,你怎么会认识他十九年了呢?"

赤名杏翻个白眼:"他还没生出来,我就摸过他妈的肚皮,还不算认识他?"

"哦,这样啊。"明晓溪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那这么说,你应该比他还大喽?"

"那又怎么样?!"赤名杏怒目以对。

明晓溪急忙摆手:"没什么呀,现在不是还很流行姐弟恋吗?你的感情很有时尚感呢。"

"真的吗?"赤名杏两眼放光。

明晓溪诧异:"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年轻,一点也不显得比牧野流冰大。"

"真的吗?"赤名杏欣喜地摸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年轻吗?"

明晓溪微笑:"真的。不信你拿出镜子来照照。"

赤名杏居然真的把手枪塞到口袋里,然后掏出一面小镜子,美美地照了起来。

"牧野组"和"日兴社"的大汉们都险些绝倒,天那,世上居然会有这么苯的人。只不过,"牧野组"的人当然不会出声提醒她,能毫发无伤地等援助的人到来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为什么"日兴社"的人也不再提醒赤名杏了呢?(嗯,据在场的"牧野组"大汉们估计,可能是他们看到赤名杏这幅笨蛋像,已经彻底对"日兴社"的前途死了心,不愿意更多得罪"牧野组"的人,也可能是赤名杏平日里作威作福太过嚣张,得罪了太多的帮内兄弟。)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新来的二十多辆汽车静悄悄地停下来,下来五十多个手持着枪的大汉,却没有一个人提醒对镜自怜的赤名杏。甚至,有很多"牧野组"的大汉已经静悄悄地溜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赤名杏拿着镜子照啊照,略有失望地说:"我的确很漂亮,只是眉毛……"

明晓溪轻轻一笑:"你不觉得没有眉毛看起来很有前卫的感觉吗?就象……"她的声音忽然一顿。

"就象什么?"赤名杏急迫地问。

"就象一条母狗!"

一个冷得象寒冰一样的声音响起,惊得赤名杏全身的血液都似已骤然凝结了起来!恐惧充满了她每一个细胞!

她猛地扭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啊!!来人可不正是一脸残酷的牧野流冰?!

赤名杏象突然掉进了一个最可怕的噩梦,她发现自己身后带来的人已经跑的跑,散的散,剩下的七八个也是垂头丧气摆出一副准备投降的架势。而明晓溪那里,却来了一大堆手拿着枪的大汉,他们一个个都把枪对准了自己。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身处极度恐惧中的赤名杏已经完全疯掉了!!

她不要命地冲向明晓溪,疯狂地嘶吼:"你这个臭女人!你又在骗我!你骗得我好苦!!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此刻的明晓溪全身都要虚脱了。

天知道她是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坚持下方才那么长时间的对话。现在一放松,她觉得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痛苦地尖叫,千万把大锤在猛烈地敲击她的脑袋,冷汗不停地滚落。

她勉强睁开眼睛,似乎看见赤名杏正一脸扭曲地挥舞着枪向她冲来,似乎看见所有的"牧野组"大汉们都把枪对准了疯狂的赤名杏。

赤名杏象豹子一样直直地冲过来,目光涣散,青筋暴出,她狂吼的声音已经撕裂:"我要杀了你!我要你死!"

有人开枪了。

明晓溪十分真切地看到子弹打在赤名杏的身上,溅起一丛鲜血,那鲜血红得象五月的鲜花。

又有人一声接一声地开枪了。

子弹一颗颗打在赤名杏的胸膛、肩膀、小腹,鲜血象喷泉一样涌出,那鲜血红得让明晓溪喉咙干哑,喘不过气。

"不要!不要再开枪了!"

明晓溪拼着最后一点残余的力气,扑出保护她的人群。

她扑向疯狂的赤名杏,伸出双臂试图保护她。在赤名杏扭曲的脸上,她看到的却是几分钟前那个对着镜子"臭美"的女孩儿。不管那个生命有多少瑕疵,那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灵魂,没有人有权利剥夺它。

明晓溪扑出的角度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枪声嘎然而止。

空气显得异样的死寂。

在肉体的痛苦中,明晓溪的神志已有些不清楚,恍惚间,她好象感受到了赤名杏此刻那种濒临崩溃的、锥心刺骨的仇恨和疯狂。

赤名杏就象是个厉鬼,她嘴角淌着火红的鲜血,瞪着火红的眼睛,她手中颤抖的枪仿佛是她人生最后的诅咒,是她生命最后的挣扎。

明晓溪只觉得全身一阵热,又一阵凉,难受得她一点也反应不过来。她的双腿好象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地上滑。她的眼皮沉重得象灌了铅,一直一直想合上。她清醒的最后一个意识,是赤名杏手中的枪。

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象一张狰狞的嘴……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声枪响引爆了连绵不绝的枪声,整个夜空都被惊醒。

明晓溪的神志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她的眼睛死死地闭着,只感到痛苦象海浪一样一潮强过一潮将她席卷。在黑暗中,她感觉有人紧紧地抱着她,象用他整个生命一样珍惜地抱着她。他的拥抱让她觉得是那么安心,那么平静,好象她终于可以甜蜜地睡去了。

再往后,她只能朦胧地听见有人在痛苦地大喊,有人在痛苦地呼唤……

至于那悲伤的内容,她已经一点也听不清楚了……

黑暗的深渊带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