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生的脖子很长(第2/7页)

“多半是因为你那三千片拼图太壮观,没拼完前他是不敢约你做别的事!”我笑笑,这也不无可能。

“也是。”百佳喝了一口咖啡,露出赞不绝口的表情。

“要我帮你问他,还是提醒他吗?”我问。

“千万不要。”百佳摇摇头,她喜欢自然而然,这才是她一直向往的。

镜头切到等一个人咖啡店。

百佳吃着小饼干偷偷指着她身后的小圆桌,用眼神询问我是怎么一回事。

小圆桌,老板娘跟嗜苦成痴的失意中年男子看着对方各自发呆,两人的中间摆了一个刨空的柚子,柚子里载沉载浮的据说是一种叫咖啡的饮料,状况诡异不明。

这失意中年男子已经百折不挠地坐在小圆桌旁的椅子上个把月了,天天来,天天点“老板娘特调”,却没有要泡老板娘的意思,因为他惜字如金,好像专程来受苦。

“一个月多了,他要不就是味觉麻痹,要不就是打算参加日本电视冠军的自虐狂,来这里进行最后的试练,不管哪一个,总之都不正常。”我笃定地说。

“你觉得那个表情超烂的男人会不会就是老板娘的真命天子?”百佳可是我的忠实读者。

“孽缘。”阿不思从我身后走过,冷冷抛下一句。

“阿不思!来个热炒三鲜醉咖啡!”“乱点王”热呼呼地在位子上喊着。

“也是孽缘。”我笑着。

10.3

第五十回了,算了算,这些日子以来我累积的回忆已经九万多字了。

但很遗憾,我的爱情尚未开始。

如果说一切都还在沉淀,我只能等待,就跟阿拓说过的一样。

但有些事情,跑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奇怪。

“白痴。”暴哥搂着大嫂,对着荧幕里不断奔跑的汤姆·汉克斯咒骂。

“阿甘本来就是白痴啊。”我没好气地回话。阿拓早在一旁睡着了。

“我是说你白痴。”暴哥瞪了我一眼。

“我?”我瞪回去,我这一年多可不是白混的。

“阿拓不错,怎不跟他逗阵?你们很配!我帮你们主持公道!”暴哥说。大嫂捏了他一下:“人家的事你管这么多?”

“就是。”我摇摇头,真是有理讲不清。

“阿拓快当兵了喔?怎不学别人考研究所?现在大学生都在街上挤死人啦!”金刀桑叉起一块肥肉摔到阿拓的盘子里。

“不用考啦,早点当兵出来赚钱好啊!早赚早娶某!”铁头嫂也赞成。

“阿拓没考预官,说要去服外交役到非洲国家种田,你说他奇怪不奇怪?”我摊开双手,表示拿他没办法。

“男孩子出去看世界好啊!去非洲种种田也是男人的浪漫呀。”铁头拍拍自己的头,少林武功也是他的浪漫。他可是认真地跟着市面上泛黄滞销的武功秘籍奋发苦学的那种笨蛋。

“没啦,只是觉得可以免费去国外住两年,机会难得。而且是非洲!”阿拓用力扒饭,又夹了一块猪脚。

“是啊是啊,机票贵嘛——”我觉得蛮好笑。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要好久才能再见面了啊?非得搞顿离别大餐不可!”金刀婶在一道菜上点上火,一时青光大作,真不愧是今晚最奇怪的好菜“火云邪神之东坡斗蜈蚣”。

“又不是不回来!倒是你们千万不可以搬家,免得我回来找不到东西吃,嘻嘻。”阿拓嘻嘻笑,筷子一秒都没歇过。

“对了阿拓,你怎么都不帮思萤夹块肉?你看她瘦巴巴,不多吃一点怎么有办法等你两年?快点用老娘的‘雪山可乐猪’贿赂贿赂人家的嘴!”金刀婶大剌剌地说。

“嘻嘻,要等阿拓的人才不是我啦。”我只好出卖百佳。

“你放心,阿拓如敢不要你,我就用铁头功撞死他!”铁头义气万千地说。

我差点没一巴掌印在他的光脑袋上。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这么久了,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呢?”小才从胳肢窝里抓出一只仓鼠,交在我的手掌里。

“怎么你们大家都这么说?”我摸着小仓鼠,根本没看清赤裸裸的小才是怎么把它变出来的。阿拓正在楼下跟勇伯玩象棋。

“因为本来就是这样。不信?随便弹我的排骨看看。”小才挺起胸膛,要我伸手弹他瘦巴巴的肋骨。

我随意弹着,小才嘴巴闭上,但居然有一串清脆的钢琴键声。

“腹语?你自己学会了腹语?”我又惊又喜,虽然搞不懂我跟阿拓应不应该在一起怎么会跟弹小才的排骨有关系。

“是啊,我明年要参加在美国洛杉矶举办的世界杯怪人怪事表演大赛,如果赢了大奖,我就是全世界最怪的人了。”小才得意扬扬地说。

10.4

以上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他们都是阿拓的好朋友。

咖啡店里的伙伴才真正叫我吃惊。

“小妹,那个阿拓怎么样?最近好像常看到他跟你室友来店里。”老板娘在打烊前随口问我,帮我装好卖剩的小蛋糕,她知道我今天要回家,正好拿给永不减肥的爸吃。

“什么怎么样?难道老板娘也想问我怎么没跟阿拓在一起?”我苦笑,跟泽于认识久了的耳濡目染。

“我只是以为,一年半前你不止救了一只丧家之犬,还顺手和了张好牌。”老板娘笑笑,她最近迷上了麻将。

“没这么复杂,我跟阿拓之间纯粹是好朋友,教我用手放冲天炮的那种哥们儿。”我提起袋子,走到门口挥手。

“要是我年轻十岁,我可是会跟你争阿拓喔。”老板娘挥挥手,店门关上。

上大学后第一个期末考跟高三接连不断的模拟考比起来,虽然挑战性很低,但别有一番莫名的压力,也经历了生平第一次交报告拿分数的不确定感。

寝室里四个人除了老神在在的念成外,都忙着考试跟交报告,以及社团的期末发表,过年前思婷参加的山服要去北埔扎营一个星期,我参加的辩论社跟台湾“清大”的思言社联合寒训,念成则想跟女友去韩国度假,在咖啡店打工的钱正好存了不少旅费。

至于百佳,则在期末考最后一天牵了阿拓的手。

“我们一起绕青草湖时,阿拓跟我说起他要去当兵的事,想到他要去国外两年,我一时感伤情不自禁就牵了他。他的手很大很粗,还会紧张地颤抖。”百佳看着自己的手发怔,说:“可惜我们只剩下半年相处。”

我看着她,落寞大过于牵手的喜悦。

她好不容易真心喜欢上的男生,却即将与她隔了好几片海洋。

爱情充满考验,可惜大多数人都爱浸浴爱河,却都认为考验多余且残忍。

“多希望阿拓在走之前能许我一个承诺。我很乐意拥抱等待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