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寂寞的咖啡因(第4/6页)

原来如此,要学会一千种才艺,难怪考不上大学。

“听阿拓说你心情不好?让我帮你占卜占卜。”小才叹口气,语重心长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从我的发际抽出一张扑克牌,老把戏。

我一看,是张红心七。

“原来是恋爱方面的问题。简单,小才叔叔帮你。”小才闭上眼睛,拍拍脸,不知道在瞎搞什么。

“啊?你在做什么?不是要上课吗?”我觉得小才先生真是荒谬透顶。

“注意看!”阿拓大叫。

突然,小才的鼻孔喷出两道白色的液体,天!

我吓得往旁边一闪,但衣服还是不免沾到一些。

“好脏啊!你干什么!”我傻眼。

“牛奶。”小才的语气平静中带点得意。

“小才这一招很神秘哩!他死都不告诉我他是怎么练的!”阿拓兴奋到脸都红了。

我觉得好无聊好无聊。

记得几年前在张菲主持的欢乐龙虎榜看过一个搞笑艺人表演喝牛奶,然后从鼻子里流出的戏码,但他至少还需要喝个牛奶当素材,然而,我的确没看到小才什么时候偷喝牛奶了。

那牛奶难道可以事先储藏在他的鼻腔里?

无聊,但神秘!

“人体的不可思议不是喷牛奶就可以说得清楚的。”小才语重心长,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很害怕他会再朝着我吐牛奶,于是赶紧往后退两大步。

阿拓却赶紧跳下床,从小才的书桌上拿起一个火柴盒,火柴棒一划。

小才接过燃烧的火柴,眼睛眯成一条线,嘴里鼓胀得老大。

糟糕!他要喷火!

我遮起眼睛,考虑要不要来段应景的尖叫。

“呼!”小才用力吹熄火柴。

是的,他只是吹熄了火柴。

但我依然惊魂未定。

“以为我要喷火吧?错了,如果我要喷火,我一定不靠火柴。”小才充满志气的眼神,说,“我要靠自己喷出来!”

“那你刚刚是在做什么?”我摸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看看小才,看看已经笑死了的阿拓。

“声东击西。”小才得意扬扬地宣布。

“声东击西?”我摸不着头绪。

小才仰起头,双手从嘴巴里慢慢拉出一条湿湿的领带,然后打了个结,套上脖子。原来他趁着我刚刚闭上眼睛避火的时候,塞了条领带到喉咙里。

“还蛮了不起的喔。”我开始欣赏这个万年重考生无聊的幽默了。

后来小才还表演了恶心的头皮屑龙卷风,搞得我跟阿拓一边大叫一边躲来躲去,然后又露了一手我看不出破绽的隔空取物,正当我讶异不已时,他又开始表演无聊的一边倒立一边刷牙,最后是用屁股踢毽子。

真是很谜样的一个人,我开始相信他体内可能真堆满一千个无聊当有趣的把戏。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家教时间也过去,阿拓抱着上半身赤裸的小才感谢他今晚超越魔术师的表演,我也应他的要求弹了他的左乳表示赞赏。

“下次让你见识我一分钟表演二十个人体奥秘的惊人造诣。”小才忧郁地说,“全世界只有七点五人办得到,这是宿命。”

然后我不想知道是哪七个半人。

7.6

我跟阿拓走下楼,那个爱抠脏肚脐的中年男子果然摆了盘象棋等着。

于是阿拓跟我坐着长板凳,开始跟这个名叫勇伯的中年男子对弈。

阿拓一边下棋一边跟我介绍小才的传奇。

勇伯是小才的爸,小才从小体弱多病,所以常常躲在小房间里看电视跟勇伯租来的日本综艺节目录影带,因此迷上了日本搞怪节目里各种奇怪的烂把戏,整天在房间里研究奇怪的道具跟自己的身体,展开了无师自通的揣摩跟研发体术之旅,一心一意要当世界上第一个“奇妙人体师”。

“到底什么叫奇妙人体师?比魔术师还厉害吗?”我问,拿着勇伯请客的饮料。

“小才说,人体师所有的把戏都是来自人体,其他只是障眼法。”阿拓炮掉了勇伯的马,说:“魔术师都是靠手法跟道具。”

“当奇妙人体师可以赚大钱吼?我可是很期待呐!”勇伯的车反抽了阿拓的炮。

小才的奇妙人体师之路还满坎坷的,所有的同学都把他当做科学怪人,学校老师也把他视为“眼中钉”或教学上的污点,校长甚至还把他叫到司令台辱骂一番,要他好好振作用功读书。幸好勇伯跟勇妈还算放给他去,不然小才大概要离家出走、先当个流浪魔术师吧。

而阿拓,那个常常发现怪人怪世界的阿拓,当然把小才当做宝,家教费自砍一半,因为他通常都花一半的时间教他算题目,然后花一半的时间看表演。

半个小时后,勇伯将了阿拓一军。

“你还早啦!”勇伯拍拍阿拓的肩膀,叹口气,“我可是将命赌在象棋上的男人,怎么跟我比。”

真是犬子无虎父。

“怎么?有没有比较开心呐!”阿拓载着我回家,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声叫道。

“嗯,心情好很多,想到没被火喷花脸,心情就加了一百分!”我哈哈大笑,很没矜持地张开双手。

“我们一起期待小才可以人体喷火的那天吧!”阿拓大叫。“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不约而同大笑。

车子停在巷口,我下车,再次跟阿拓道谢,让我见识到未来轰动武林的奇妙人体师。

“明天是星期天,那……”阿拓说到一半,却难得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知道,金刀婶明天开炉啊!我整整想念了两个星期!”我笑笑,“你很奇怪喔,居然吞吞吐吐的。”

“不是啦,我是想到每次假日都约你出来,但你又高三了,读书很重要……”阿拓的表情有些愧疚,有些高兴。

“高三也要吃饭啊,尤其是那么好吃又便宜的大餐怎么可以错过?不过你不要再请我啦,我也有打工啊,我自己付钱。”我拍拍阿拓的肩膀,要他放轻松放轻松。

“那我明天晚上六点来接你。晚安。”阿拓很高兴地戴上安全帽,发动车子。

“晚安。”我挥挥手,走进巷子里。

我慢慢走着,回想瘦骨如柴的小才非常local的搞笑表演,不禁发笑。

7.7

“所以你跟那个马子被拉子追走的阿拓,昨天又去吃了洗衣店的大餐?”

小青张大嘴巴,筷子上的卤蛋停在便当上。

“什么马子拉子的,阿拓就是阿拓,他是个好人。”我喝着养乐多。

“吃完大餐呢?又去那个黑道大哥家里看电影?”小青听得很投入。

“没啊,去那个铁头家里唱歌,他有个很不错的家庭KTV喔。”我笑道,“而且他还表演少林寺铁头功碎了好几块砖头,我看得都呆了,他还以为我不信,还接着拿好几块砖头砸在自己头上,我跟阿拓笑都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