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晚安

最讨厌的一定是自己,

讨厌还会升级成憎恶,

如果是我的话……

这份憎恶还要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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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晚,九原杉总算能打起精神完成符文最后的修改,因为压切长谷部的情况似乎变得严重起来, 他决心今日之内完成这件事,这次就分外投入。

鹤丸国永和[压切长谷部]两个都没劝住他,只能任由审神者乱塞了两口午饭又埋首众多符纸和草稿之中。

拿出成果之后九原杉也没能放松, 直到试验符纸效果的[压切长谷部]点了头,“效果很好,恭喜你。”

小孩脸上绽开笑容,一整天演算带来的疲惫感都被近乎雀跃的心情冲散, “那长谷部你痊愈了吗?”

打刀蹲下身接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审神者, 笑着开口,“加上刚刚这次,已经完全好了, 多谢您。”

一边的鹤丸国永瞥了他一眼, 神色玩味。

这还是打刀第一次对九原杉用敬语。他虽然和审神者签订了契约,但别说是叫“主人”,平日里张口闭口都是“你”啊“你”的, 这一点九原杉没说什么,其他付丧神每次听到都难免膈应。

这振刀明明叫不出“主人”, 却还能不留余力地和他们争宠, 也是个人才。

九原杉没想那么多, 牵着鹤丸国永和[压切长谷部]就要下楼, “我们去客厅等他们吧,到时候我就能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长谷部。”

心情高涨的孩子在客厅等了片刻才注意到时间距离执行任务的队伍回来还早。想起夜斗说过希望有个会做饭的神器,他兴致勃勃道:“我们去给他们做晚饭吧,刚好我也想学学。”

审神者因为完成了一直压在心上的一桩事活泼许多,两振刀自然都配合他胡闹。

作为伊达组的一员,鹤丸国永也是会做料理的,只不过比起料理,“面粉在恶作剧中的100种用途”这种命题他才更擅长些。

最后基本只有[压切长谷部]在认真干活,九原杉跟鹤丸国永几乎一直徘徊在玩闹和帮倒忙的区间之内。

打刀也放任他们两个捣乱,靠一己之力做完了厚蛋烧、炸虾、照烧豆腐、时蔬天妇罗、烤鳗鱼……足够8人份的晚饭。

九原杉跟鹤丸国永的贡献,大概就只有被弄得乱糟糟的厨房和托盘里十分不协调的几个形状诡异的饭团。

很快这两只就被赶去洗手摆碗筷。

[压切长谷部]收拾完厨房才出来,九原杉看见他脸上被自己和鹤丸使坏弄上去的面粉,总算良心发现,“长谷部,低头。”

等打刀顺着他的意思弯腰,九原杉就拿着手里的热毛巾一点点擦掉那些痕迹。

“我跟鹤丸下次不捣乱了。”

小孩子的这种保证能信吗?

打刀付丧神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展开就缓缓隐没……对于他而言,所有关于未来的词语都是奢侈的妄念。

驻地的门被推开,冷风随着归来的刀剑们一起卷进来,冲淡了空气里食物温热的香气。

九原杉转头看见他们,立马朝着刚回来的压切长谷部奔过去,不等站定就兴冲冲开口,“长谷部,我完成修复意识的符纸了,这一次,很快就能治好你了。”

审神者面前的付丧神却没被这份欢喜感染,脸上的表情甚至看不出任何高兴的意思,他只是有点疲惫地叹了口气,“是吗,终于完成了吗?”

看到小孩怔愣的表情,打刀这才扯出个笑来:看,明明刚刚跟另一个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开心,其乐融融,到他这里就会变成这样。

“长谷部……”九原杉高涨的情绪被泼了一盆冰水,彻底冷却下来:他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

“长谷部不高兴吗?”

听到审神者问题的压切长谷部单膝跪地,语调不缓不慢,“恭喜您,我……不胜荣幸。”

冷意从指尖一点点蔓延开来,九原杉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做错了什么吗?

“今天的晚饭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最终只能用这样的话来收尾,才不至于让场面更加尴尬。

审神者的指令打断了快要发作的鹤丸,药研藤四郎对着太刀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激化矛盾。

这种感情问题,外人只能等他们冷静下来再劝,现在越掺和越糟。

鹤丸冷冷看了眼慢慢从地上站起身的打刀,转身去审神者身边坐下,专心帮他夹菜。

虽然鹤丸国永、药研藤四郎、笑面青江几刃都在努力逗审神者开心,但九原杉情绪不高,晚饭就结束的比较匆忙。

吃完饭九原杉就带着鹤丸安安静静回了三楼,一直跟审神者形影不离的[压切长谷部]反倒留了下来。

他一把拽住另一个自己的领子,“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被拖着的打刀轻易挣脱了武力值远不如自己的普通刀剑,站直了身体跟着他走到驻地的院子,可有可无道:“说吧,虽然不知道你跟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压切长谷部]皱着眉看他,“是你发什么疯?跟自己的主人说话阴阳怪气的。”

要争宠也断没有这样争的。

他安慰九原杉说长谷部是因为意识受损的影响才情绪失控。这话有大半是他不想九原杉把目光都放在对方身上才说出来的谎言。

毕竟他就坚持了五年,对方不至于才1个月就出太大问题,但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呵,”压切长谷部嗤笑一声,“这跟你有何干系?”

“怎么,都已经以近臣自居,开始要教训我了吗?”

“符纸完成,你的使命也结束了,这是你想出来讨他欢心的新花招吗?”

压切长谷部有些不耐,他受够了现在这种情况,“你们两个爱怎样怎样,反正我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替换的工具,也没什么资格插嘴。”

“只有一样,您二位培养感情,别拿我做筏子。”

[压切长谷部]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月色下对面那张和他一样的脸,“你在说什么蠢话?”

“他对你不够好吗?”

“信重你、偏爱你,当初为了救你毫不犹豫接受了我的羞辱,也是为了治好你才会和我这种刀缔结契约,每天每天研究符文到深夜,去那个流浪汉手下打杂……”

更别说长时间的离魂对身体不可知的伤害,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这种好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压切长谷部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再开口语气充满了嘲讽,“你倒是样样记得清楚。”

“是,他对我很好。”

“就因为他对我很好,因为他喜欢压切长谷部。”打刀说到这里甚至还笑了,“所以你才看中了他,死皮赖脸也要跟他结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