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凌晨三点，牧瑶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手机震动。

她抓起手机看了眼，揉了揉眼睛，起身，没有开灯，蹑手蹑脚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套上厚厚的毛衣和大衣外套。

她住在酒店的高级套房里，套房是两室的，隔壁房间住着二哥。

参加完酒会时间太晚了，三个哥哥都没回去，大哥三哥在自己房间隔壁开了间房，二哥直接住在她的套房里。

牧瑶收拾了很多零食到自己包里，转身从屋里走到外面，轻轻拉开门，又轻轻合上，门锁发出缓慢的“咔”声，合在一起。

屋内静悄悄的，很黑。牧瑶全程警惕地看着隔壁，走路像只猫似的，没有一点声音。

她把一双运动鞋提在手上，直到出门，才轻轻套上鞋，更加小心地往外走。

走廊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灯光也只有昏暗的壁灯，还有安全出口的绿色灯光。

她走过牧明杰和牧嘉荣的房间时，包包的一点金属扣，碰了下墙壁，发出不明显的声音来。

她听见房间内似乎有动静，吓得她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半晌，什么都没有，她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半天也听不见什么声响。

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绕过走廊，进了电梯下楼。

楼下，一辆庞大彪悍的越野车停在酒店门前，开着副驾驶的车门。

牧瑶把整个脸都用围巾口罩墨镜包裹住，戴着厚厚的毛线帽子，花花绿绿之中，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圆溜溜的到处转动，像一只警觉的小仓鼠。

她尽量避开酒店前台的视线，背对着前台，飞速走出酒店大门，坐进豪车副驾驶，快速关门。

车子的玻璃上全都谨慎地贴着遮光膜，速度又快，迅速就开走了。

凌晨四点的街道上车辆依旧川流不息，很快上了高速，牧瑶把头上的毛线帽取下来，甩了甩脑袋，扒拉一下自己的长发，对旁边人强调：

“六点之前，一定把我送回去哦。”

旁边人轮廓鲜明深邃，闻言转过头来，嘴角微微勾起，点头道：

“知道了。”

那正是刚刚在评委席上盛赞过《悦风城》，又在庆功酒会上，跟牧瑶避过别人悄悄说话的傅修远。

傅修远一边动作熟练地开着越野车，一边笑声爽朗：

“你是不是从来没起这么早过？”

牧瑶摇摇头：

“不是哎，之前拍戏，有时候要起这么早，做特效化妆。还有我当群演的时候经常要三四点起来去剧组跟着，你知道吗，有些剧组真的很差劲，就专门把群演叫过来走位，一遍一遍走位走不完，从早上开始一直走到下午，最后也没办法决定怎么走……”

傅修远嘴角挂着笑意，认真听着牧瑶说话，时不时插句话，说说自己的经历。

都是拍戏的，两人聊得很投缘，牧瑶又请教他一些拍戏上的技术问题，傅修远也一一作答。

说到最后，路上已经空荡荡的没什么车了，牧瑶也忽然停下，不想再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自由与安宁。

“以前你没来过海城吧？”

傅修远的声音好像安静流淌在耳边的丝绒，让人听得沉醉。

“也不是，之前拍广告也来过一次，但是都没来得及去周围转，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时间紧，我只能带你去看一次海边日出，别的来不及了。”

“没事啊，以后肯定有很多机会的。”

傅修远转过脸，瞥了眼牧瑶嘴角轻扬的侧脸：

“以后我带你去看最好的海城，说定了啊。”

牧瑶转过脸，朝他笑：

“好啊！”

斑驳的路灯光芒映照着牧瑶的笑脸，很好看，好看得让傅修远一时有些恍惚。

“其实……我从前两年开始，一直在做一个梦。”

傅修远忽然开口，不受控制地说出了这个埋藏心底的秘密。

“什么梦啊？”

牧瑶问。

“是一个……跟你有关的梦。”

傅修远说到这里，又闭口不说话了。

牧瑶等了半天，不见他继续说话，急得靠近他又问：

“到底是什么梦啊？你说嘛。”

看她说话都带了撒娇的意味，傅修远淡淡笑了：

“等到时机成熟，我再告诉你。”

牧瑶呆住：

“那，时机什么时候成熟？”

傅修远笑意更浓：

“等我告诉你梦的内容时，时机就成熟了。”

牧瑶被短暂地绕晕了一会儿，醒悟过来后一阵迷茫：

“这不是那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傅修远哈哈大笑，觉得许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干脆腾出一只手摸摸牧瑶的头发：

“真是个小机灵鬼。”

越野车停在环海公路上，这里是一片未经开发的戈壁海滩，沙滩不够细腻，但有着非常开阔的视野。

牧瑶想下车，被傅修远按住胳膊：

“别，海风很大，你先戴上这个。”

他从车后座上拿出一个专门挡风的那种大外套，给牧瑶穿在大衣外面，让她好好把拉链拉上，又把帽子给她戴到眼睛上沿。

然后，他再让牧瑶把口罩戴上，牧瑶本就小巧的脸蛋整个都被埋在帽子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

傅修远也同样装扮，两人一红一黑，一起打开车门，跳下越野车，走到海滩上。

海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黑色岩石，在晨光熹微中，沉默地伫立着。

风声极大，风也大，牧瑶小小的人，感觉自己快被吹跑了，她伸出手，隔着衣服拉住傅修远的衣角。

傅修远在前面走，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她的小动作，转过身来，伸出一只胳膊，对牧瑶大声喊：

“过来！”

牧瑶靠近傅修远，被对方一伸手，一把捞住腰间，带到了怀里。

傅修远就这样，一路半抱着牧瑶走进岩石之间，到了岩石遮掩下的一个三面避风的洞里，才放开她。

“坐一下。”

傅修远从兜里掏出塞棉的坐垫，两只并排放在地上。

牧瑶坐在上面，傅修远就坐在她旁边，两人之间距离不远，但也不近。

天边开始出现鱼肚白了，这样看出去，辽阔而浩渺，整个大海都在眼前，让人心胸异常开阔。

在庞大而神秘的自然界面前，人类的渺小一览无遗。

牧瑶盯着缓缓开始变色的天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真的被大自然的美震撼到了。

半晌后，等小半个橙红色、刚出生一般的太阳跃出云层时，她才舒了口气，小声说：

“真好看。”

她没注意到，傅修远一直盯着她的侧脸，视线有些放肆的痴迷。

她只听到，傅修远那好听的声音，缓缓地带着磁性，响在海风之中：

“真好看。”

看完日出，傅修远遵守承诺，把牧瑶送回去，还是有些晚了，六点半左右牧瑶才慌忙进酒店，赶紧上楼，刷房卡的时候都用衣服捂着，生怕发出声音。